别哭,不逼你。南宫燃慢慢靠近他,眼前瘦削的肩膀扛不住任何重压,整个人如搭了几十层的单脚积木,仿佛轻轻一碰,就被击碎个彻底。
    苏息辞微微偏头后望,濡湿的睫扇轻颤,我没哭。
    没哭,苏苏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哭鼻子。南宫燃笑道。
    你这是哄小孩子吗?他鼻子皱了皱,不满道。
    怎么敢把你当小孩子,回头又要被你揍脑袋了。
    左手小指,被一根温热的食指轻轻勾住。
    苏息辞的手颤了颤,立刻想缩回来。南宫燃的手和他这个人一样死皮赖脸,食指怎么也摆脱不了,最后连带着整个手掌都覆在他的手心上,不轻不重地抓着,手指纠缠。整个人顺带往前,凑得更近,像是被他拉过来的。
    你放开我
    他惊慌地抬头,南宫燃看着他,眼里的光明灭阑珊,诉说着不言而喻的欢喜与温柔。
    害怕么?
    我除了刚开始的惊讶,无措,害怕,以及对这种触碰陌生得不适应,其实,好像并没有厌恶到完全抵触的地步。
    是因为之前这人总是时不时制造意外碰到他的缘故么。他总习惯要把前因后果想清楚。
    还是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南宫燃又问。
    苏息辞急促地呼吸几口气,平稳情绪,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僵直发麻的手指找回了知觉,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截然不同的皮肤,不同的触感,不同的相握力道,不同的温热感。
    截然不同的心惊肉跳。
    从密贴相触的掌心,错落相抵的指尖,发起一丝丝电流,沿着神经末梢一路往上,暖热陌生的感觉熏得人晕飘飘的。
    手心越发滚烫,闷出黏腻细密的汗。耳尖,渐渐染上了红晕。
    苏息辞局促地把手又缩了回去,藏在睡袍的袖子里。
    没关系,慢慢来。南宫燃把手收回来,轻声道,你可能忘了和别人接触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我一点一点帮你找回来。
    就像螃蟹的故事,他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诉诸于口。
    其实,只是缺一个对象。
    遇到那个人,一切皆有可能。
    早上说过,明天一起打台球,记得空出时间。
    苏息辞张张嘴,下意识拒绝,可、可是,我明天有很多事。
    不是还有美姨。目的达成,南宫燃咧开嘴,一脸拽样地走出房门,天大地大老板最大,不许说没空啊,小心我扣你工资。
    我的工资不是你发的。这人天天记不住,拿这种没意义的东西威胁他。
    明天要是学会了,给你涨工资。
    苏息辞眉疏目朗,一口应下来,好。
    再次躺回到床上,已经到凌晨两点多了。
    苏息辞依然睡不着。
    只是这回,心境不一样了。
    被子里的右手抓着左手手掌,学着曾被抓过的姿势,轻扣在一起。
    苏息辞嘴角微勾,把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是周末,南宫燃当真穿着一身休闲衣,在台球厅里等着他。
    很奇妙,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威严肃穆,又酷又拽,全天下都能被他踩在脚下。
    换上T恤短裤,又像刚在操场上打完球的少年,脸上的笑比晴天还耀眼。
    苏息辞都要忘了,这人比他这副身体还小两岁。
    南宫燃靠立在台球桌边,丢给门口犹豫的他一根球杆,看我看呆了?我知道我很帅,但不要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会让我误会的。
    这人要是不自恋,可能魅力值会更上去一点。
    苏息辞利落地单手接过球杆,在手上随意转了两圈,走了进去。
    南宫燃对他那一手感兴趣了,刚刚怎么转的,再转一下看看。
    还打不打球了。
    当然打。南宫燃自己试着转了两圈,球杆太长,差点打到自己,只好把心思放下,摆好球,第一局要是胜了,你教我转杆。
    好。苏息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学的,不过,他心里还是跳动着小雀跃。
    基本规则知道吧。
    苏息辞点头,看他潇洒地俯身,一击,桌上的球顿时四散开来。
    他虽然说知道,南宫燃还是着重讲了几个要点,示范性地打了两球,抬头得意地问:我跟司徒瑟比,谁打得更好。
    这
    说不上来。他道,毕竟人家开局一杆能清台。
    南宫燃深思凝重,看起来闷闷不乐,又打了一球,轮到了苏息辞。
    苏息辞之前没碰过这东西,有样学样地像司徒瑟和南宫燃那样去打,这回比上次好一点,至少碰到了白球,目标球在桌上滚了一会儿,停住了。
    再打一球看看。南宫燃认真观察着他的动作。
    轮到你了。
    没事,待会儿你直接教我怎么转杆就行。
    说得好像你已经赢了。苏息辞被激起了胜负欲,待会儿我学会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南宫燃好笑道:没关系,我让你一点。
    不需要。
    输了你别哭。
    苏息辞抿唇,昨晚真是个意外,他哪里有那么容易哭。
    这家伙,脑子里只知道记着他的黑料。
    输了哪里能怪我,要怪少爷您,没有教好我。
    还会顶嘴了。南宫燃一副「真了不得」的样子,惹不起惹不起。
    苏息辞俯身,眼神微沉,聚精会神将球杆对准白球。
    耳畔边多了一道呼吸。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手一滑,球杆险些脱手碰到白球。
    一只小麦色皮肤的手牢牢抓住他垫手上方的球杆,耳边的呼吸之间,一阵磁性低沉的嗓音混杂其中。
    球杆歪了,对准这里,没错你别抖。
    您离我太近了。扶了扶眼镜,他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体温,随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沉沉浮浮,无孔不入。
    南宫燃目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委屈道:我离你至少二十公分。
    可呼吸还是吹到我脸上了。
    再说了,离得近点,更能教好你,你可别想让我给你技术太差背黑锅。他身子一横,反而凑得更近了。
    呃苏息辞把头偏了偏,心跳得越发快,毛发耸立,鸡皮疙瘩全都立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对劲。
    真的太近了。
    心中烦躁,他胡乱地推了一杆。
    谁允许你这么打球的。南宫燃的手按住了球杆,不让他打球。
    要沉着,定下心,手要稳,快,狠,目光将三个目标锁定成一线,看清楚,告诉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你眼前那颗球,你的猎物,就会逃走你脸红什么?
    没有咱们能不能好好打球。
    他加了一句,只做打球的事。
    我不是正在教你打球吗?他们还做什么了?
    苏息辞死死盯着球桌看,一脸淡定平和,与平常无异。
    如果可以忽略他红得滴血的脸的话。
    是不是难受,生病了?还是因为昨晚太迟睡了,没休息好?南宫燃打量着他,说了一通自己的分析。
    蓦地,他目光一凝,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不自己撩,我就动手了
    凑得更近了点, 南宫燃发现这人额角肿了一块,头发撩起来看看。
    苏息辞直起身,欲盖弥彰地把手按在额头,没什么事。
    不自己撩,我就动手了。说着作势要伸手。
    苏息辞脖子瑟缩了下,把头偏在一边,迟疑地把额头的碎发撩到后面。
    不止肿了, 还青了一大块, 在瓷白泛粉的皮肤上尤为扎眼。
    怎么弄成这样?南宫燃倒吸着气,等等,我给你拿冰块。
    不用。
    怎么不用, 都青成这样了。他怒道,昨天受伤的?你出去之后谁找你麻烦了?
    没有, 我自己磕的。
    这哪里会像自己磕的,明明是故意把你的头拿去撞!
    我自己撞的。说出来后,苏息辞坦然了不少,因为睡不着觉。
    南宫燃浑身怒火霎时熄灭。
    我有时候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他纠结着字眼,慢慢道,别靠我太近。
    昨晚如果他一时兴起, 开个什么玩笑,说错了某句话, 苏息辞某个念头闪过,都会让他应激性地动手。
    他一直在忍耐, 但不知道自己会忍到什么时候。
    好像有些迟了。南宫燃拉住他低垂的手, 苏息辞下意识想甩开, 无力挣了挣, 却没挣脱开。
    宽大的手掌松松拢着他的手, 没用力,只是圈住。慢慢地,这人得楠\枫寸进尺,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他的手背,每动一下,隔着手套都能痒到心里。
    苏息辞整个人抖了抖。
    一些恐怖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脑海。
    苏苏,苏苏
    他的耳畔边,听到了一个人温柔地在唤他,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苏息辞怯懦地抬头。
    苏苏,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把那些苍蝇隔开。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一辈子,总要对别人不小心的触碰习以为常。南宫燃在他耳边道,如果你能对我不抵触,慢慢接受我,一定也可以接受别人。
    还是说,你连我也讨厌?他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信得出结论,不可能,我的魅力这世界上谁能拒绝。
    呃苏息辞无奈道,我会忍不住,想对您动手的。
    他也不想的。
    那就动手吧,像昨天那样,一个背摔把我撂倒。南宫燃没心没肺道,我皮糙肉厚,没有关系。
    苏息辞露出一个浅笑,被包拢的手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手心。
    别闹。南宫燃花了点力气抓住他捣乱的手,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不过还能怎么着,学会几招防身术是好事,能保护好自己,但不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谁都去招惹。他不放心地叮嘱。
    我会注意。苏息辞标准的笑容又从脸上升起。
    如果真的有人能伤害到他,他立刻去招惹。
    走,我们去厨房。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穿过走廊,开敞的厅室,到厨房取冰块。
    檐下回廊里,南宫榕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乘凉,最近他能站起来走两步,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
    他睁着浑浊的双眼,惊讶地问旁边陪护的花贝,这不是我孙子和苏苏么?
    花贝正在给他调酒,闻言看了过去,手肘不小心把桌上的酒杯碰倒,酒水流了一桌。
    她一边手忙脚乱越收拾越糟糕,一边定神往屋里看,还真是,他们不是经常黏在一起么,有什么奇怪的?
    总裁今天竟然没上班,在庄园休息!
    黏在一起也不是这么个黏法儿。南宫榕笑道,还特地掏出老花镜戴上细细地看。
    老爷,您这夸张了啊。花贝无语道。
    我这是欣慰啊。他一脸感慨,摘下眼镜抹抹眼角,我家孙子终于会拱白菜了。
    南宫燃找美姨拿了冰块,套在袋子里,裹好一层毛巾。
    我自己来。苏息辞要去接手,被对方躲开。
    别乱动。他笨拙地撩起他的头发,把冰袋贴在他的额头上,以后睡不着打我电话,别拿自己的头出气。要是撞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管家能配得上我了。
    苏息辞抿嘴一笑。
    痛不痛,我手上力气大了你就说一声。
    他没轻没重地把冰块压在淤青上,对于这点小痛,苏息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是在听到他这么说后,还是皱起了眉。
    真痛啊?南宫燃把冰块拿起来,更加不敢使力了,整只手提心吊胆的,冰袋一角点着额头,一边往伤口轻轻吹气,没事没事,忍一下。
    视线低下,苏息辞板肃端直地坐在身边,乖得不像话,守礼古板得像个小老头。
    他伸出拇指,朝他额角的淤青周围按了按。
    苏息辞不客气地往他的手背拍了一下。
    算了,也就壳子像古板老头,天天没大没小的,以下犯上。
    我给你去找医生,别撞出脑震荡了。
    把冰袋给苏息辞,南宫燃拿出手机,给庄园里的医生打完电话,顺便把昨天的未读消息一一回复,等看到薛辰州的消息,有些疑惑。
    他发来了一个压缩文件,文件名叫《证据》。
    什么证据?他查到什么了?
    下载,打开,一下子跳出几百张图片。
    点开第一张放大一看,苏息辞的侧影被抓拍了下来。
    南宫燃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走到落地窗外的门廊下,给薛辰州打电话。
    照片是谁拍的?
    你们公司的人啊。薛辰州一阵困觉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秘书室的人拍得最多,我下载都来不及。
    他们在跟踪调查他?为什么?
    咱们能往好的一面想吗?人家那是喜欢苏管家的盛世美颜,欣赏,懂么,发自内心的欣赏!
    不行,我不允许。南宫燃脸色阴沉道,他们是没事做了还是没人要了,干嘛惦记我管家!
    哦,那你可能不知道,不只秘书室,整个集团上下都在惦记他。
    南宫燃:!!
    这还了得!
    你往下翻,我截了几张群聊天记录,还有他们发到群里的照片。
    南宫燃手指往他发过来的文件里不停往下划,越看越郁闷。
    我要出个禁令。
    有什么用。薛辰州只要想想这位总裁此刻的心情,困顿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从床上爬下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不只是公司的人,全网都在犯他的花痴。
    说完,他甩了个链接给他。
    南宫总裁,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但请稍微抽出一点时间看看娱乐新闻,你现在好歹是有娱乐公司的人。
    南宫燃心里警铃大作,点开链接,是围脖的超话,粉丝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万。
    这是我和他的照片?
    嗯,你们不是参加了那个什么电影的开机仪式么,大合照泄露了出来,有人就把你和苏管家抠出来了。
    南宫燃举着手机端详了一会儿,邪魅一笑,感叹,果然,即使站在角落,也掩盖不了我身上的万丈光芒。
    其实吧,薛辰州有些不忍心戳破,他们最开始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们的偶像会像个傻缺一样捧着个卡片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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