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却没正面回答,而是拿出了今日偷袭他的羽箭递给萧尧:今天有人要用它来刺杀我。
    啊?!萧尧还没说什么,倒是安平被吓了一跳,小声惊呼了一声。
    萧尧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也不管自己脖子上的伤,把羽箭在手指见转了几圈又掂了掂重量,分析道:这种好东西只有玄甲卫能用。当初护送阿离过江的玄甲卫都是皇帝亲自选出来的亲信,咱们当时将计就计把皇帝埋在郑叔身边的这些钉子拔了,他会不会因此开始怀疑郑叔,还对你起了杀心?
    萧慕离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听着。虽然没有见到那位九千岁,但她从萧尧的话中已经明白了,郑客是他们的自己人,不仅齐琛,萧尧也信他。
    齐琛听完萧尧的分析摇摇头,长眉一挑轻快地说:你觉得这个杀手是我父皇安排的?我倒是感觉不是他。倒不是他对我有什么父爱,只是他如果要我死,一定会用我的死创造更大的价值,这么随随便便被刺杀,缺乏美感。
    齐琛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但着实把安平吓得不轻,小眼睛瞪的溜圆。
    齐琛饶有趣味地看看安平,摆出一个阴森森地笑容,凉飕飕地说:小妹啊,听到了不该听到东西的人,会怎么样呢?
    安平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僵硬住了。
    萧慕离和萧尧同时怒瞪了齐琛一眼。
    萧尧皱眉对齐琛说:无论如何,这事儿不能把她们牵扯进去。阿离,你先送公主回宫。
    齐琛却摇摇头,轻声说:来不及了。
    萧尧,来不及了,她们已经入局了。
    萧尧狠狠皱了一下眉,看起来很生气,却没有发作,只黑着脸深呼吸了一下,点头默认了齐琛的看法。
    齐琛于是看着萧慕离的眼睛,温柔地笑了一下。萧慕离突然有些紧张,她有种预感,齐琛要跟她说很重要的事情了。
    果然,齐琛认真地说:阿离,你问我,下一个为我而死的会是谁,我无法回答。你知道我们要走的那条路很难,也很险。很抱歉,我可能没有能力保证所有人的周全。我甚至没有能力保证,你的安全。你哥哥、郑公、南一南十整个东宫,随时都可能死去,像小卓子一样。
    这是萧慕离要的答案,可还不够。她自己、萧尧或是郑客,他们走上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为此承担什么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可是,那些被波及的人,懵懂的安平或者无辜的百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追问道:那百姓呢?朝堂更迭的动乱可能会让无数京城百姓平静的生活毁于一旦,他们怎么办呢?
    齐琛定定看了她片刻才避开了她的目光,垂眸道:帝王之道,非一城之得失,一夕之荣辱。
    萧慕离的心被狠狠地揉搓了一下。她退后一步一把抓住安平的手,狼狈地逃了出去。
    她在逃避。因为此时萧慕离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齐琛,和他那已经长成的帝王之心。
    面对着洞开的房门,萧尧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你平时不是挺会哄骗我妹妹么?今天怎么了?大尾巴狼藏不住了?
    齐琛没有回答,只沉默地低下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说出口的是王道荡荡,而心底的柔情与私心却是有口难言。
    萧慕离拉着安平一口气冲出了明月轩,来到湖边一个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才停下来,面对着乐舞亭中摇曳的灯火,偷偷红了眼眶。
    她最近总是幻想干脆偷偷抱走齐琛,两个人去过富足平和的归隐生活,再没有每天的命悬一线,也没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责任。但她不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琛走上那条路,路的尽头,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孤家寡人。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安平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萧慕离才反应过来,今天受到冲击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原本一无所知的安平。她抬手抱了一下安平,承诺道:别怕。齐琛说的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你的。
    她像是在说服安平,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低声重复:我一定能。
    安平鼻头红红的,小声问:萧慕离,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四哥他们想做什么呀?
    晚风吹过湖水,萧慕离就在这温柔的夜风中给安平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少年可托生死的义气、有天各一方的无奈、也有血淋淋的猜忌和背叛。
    故事讲完,安平已然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我懂了。我,我愿意加入你们,请允许我做点什么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起码可以帮你们传递些消息。
    萧慕离摸摸她的头,她总把安平当作自己的一个小妹妹。
    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自古平冤的路,都是血痕累累的。
    安平点点头,眼中有泪也有光:萧慕离,我知道你一直嫌我笨,但是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咱们一起,一定能想到保护大家保护百姓的办法!四哥和尧哥哥有他们的仗要打,不过他们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那就咱们来做!
    萧慕离心头一震,突然被安平点醒了。对啊,何必患得患失,她不会让齐琛身首异处,也不会让齐琛孤家寡人,她要走出第三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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