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长陵想要在九国之中生存,平衡必不可少,话锋一转,他有斤斤计较起她说的前一句话,不是你们长陵,是我们长陵,你未来也会是长陵人。
    陈念春眯起眼,转头看向他,语气冷淡,我们长陵?我怎会是长陵人?你们谢家可不想要我当这个长陵人。
    她这是说今日她去谢家寻谢惜时却被拦在谢家门外,足足一个多时辰寸步不得入的事。
    谢惜时轻叹一声,矮下身子,平视她,哄她: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你是楚国的公主,谢家不愿意与一国牵扯上关系你是知道的,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说的其他办法是指让我脱离楚国,效仿当年的那个吴国公主?她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讽刺,
    让我脱离我现在的一切,全心全意的依靠你生存,从此只做谢家妇?
    谢惜时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一向柔软无害的眼神里燃起了火花,就像是当初在归璞学堂时被吴柳儿挑衅后一身水也要将吴柳儿抛到湖里的那个模样。
    谢惜时眉头皱起,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只想要让你付出的人吗?
    白皙的手腕手背上青筋隆起,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谢惜时一字一句道,总之,这段时间赵国来人魏国来人,暗卫隐士遍地都是,你是楚国新任王君最心爱的妹妹,是众矢之的,别想着现在回楚国,只靠你哥哥在长陵的这点人做不到也护不住你,你明白吗?
    楚国在长陵又多少人他知道,她想要回楚国他也能猜到,如今的长陵遍地都是赵国魏国来人他也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放任而为。
    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今日我在谢家门外你也知道?冷哼一声,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长陵你想要,九国你想要的,我你也想要?
    不,你们谢家现在想要的不是我了,让我猜猜下一个是谁,是姜温吧?她对他的祈求视而不见。
    谢惜时刚想说什么,被窗外响起一身规律的鹧鸪叫声打断,他眉头紧皱,神色有些着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等一等我好不好,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只能转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拉着她的手,眸色深深,声音放缓,温声再次叮嘱她,这段日子楚国境内也不平安,待在王家,待在长陵。
    他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了无痕迹,要不是陈念春面前案几纸上还留有一个他方才不小心留下的淡淡墨色指印,一场相见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过了许久,陈念春思索了许久才拿出压在砚台下的那封包裹严密的信笺,展开信纸在烛火上灼烧片刻。
    浅杏色的信纸上的字逐渐消失,新的书写痕迹伴随着焦黑的灼烧痕迹出现,
    吾妹阿稚亲启,楚国境内事毕,王君之位已成定局,望卿安心。如今赵国协同吴国在境内与楚涟等楚王旧部勾结,政事吃紧无法加派人手护送吾妹回楚,万望吾妹阿稚周全自身静待风平。今年新梅已酿酒,埋在屋前纸鸢下。
    绿藻端着水盆进来,正看见陈念春的脸上带着笑,手上拿着那封拆开的信,也笑着说,郎君来信,想必是好事,小姐笑得这般开心。
    什么好事,哥哥也告诉我现在还不是回楚国的时候,方才谢雪君来时也是这么说,陈念春笑着摇摇头。
    是哥哥信上特意提了一嘴,今年的梅子酒已是酿下,就埋在纸鸢下。陈念春的唇角带着怀念的笑意。
    听到陈念春的话,绿藻也不无感叹,梅子酒埋在纸鸢下也只有他们这一群从小一道长大才明白了。
    小姐幼时听说夫人给您埋的那坛女儿红埋在屋子前的那棵桂子树下特意在树上放了纸鸢做标记,可却被那个讨厌鬼知道了,把那酒砸了个一干二净。
    我那时候哭得连墙根都要被我哭倒了,还是哥哥带着我把那个讨厌鬼狠狠揍了一顿,又给我埋下一坛新的。陈念春接着绿藻的话,二人默契的一笑,回忆里的一一幕幕皆在默然不语间。
    从那以后,在那棵纸鸢下的酒就成了兄妹之间的默契,陈念春爱喝梅子酒,陈洛鹤每年便亲自去梅山采新梅亲自为妹妹酿酒,十年来从未间断,就算是如今陈洛鹤已是登高一呼成了楚国万人之上的王依然如此。
    第53章 镜中人
    不过几日, 窗外的碧桃一枝枝都开起了花,鲜妍热烈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树灼烧的火焰,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木一场春风拂过也都竞相长出鲜嫩的新芽, 春意盎然。
    这几日, 长陵热闹的紧,普通人可看不见不在意那些大人物之间博弈, 茶余饭后聊得最多的就是风流韵事,先是楚国的楚连璧成了公主之后反而成了谢氏玉郎的弃妇,楚连璧伤心的日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又聊后脚谢家的玉郎转头就找上了清冷才女姜温, 一边啃着瓜子皮骂这谢玉郎当真不是个东西,一边又是艳羡这个谢玉郎当真是好命, 什么样的美人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这些话越说越离谱, 但无一例外都把她说的像是个没有郎君关心就自怨自艾的怨妇,有些话传来传去传的连王家都看不过去了上去一顿敲打才止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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