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朝定定看她,在她这般恶语之下,心中倒也升起几分嫉恨的怒火来。
    君子?燕云朝淡淡启唇,你对着那个疯子,可也会用什么君子所为来要求他吗?
    明恬捂住了耳朵,她不想再听眼前的皇帝指责她有多么偏心朝朝,也不想与他再对昨夜的事谈论什么。
    皇帝假扮朝朝与她发生那种事,于她而言就是不可原谅的。
    她只想静一静,包括朝朝,她现在都不想见。
    明恬嘴唇轻颤:你出去,出去!
    燕云朝手指微蜷,收回了想要触碰她肩膀的手。
    片刻后,燕云朝下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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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恬浑浑噩噩地在殿中休息了半日,在榻上翻来覆去,却再也没有睡着。
    直到中午时分,才被锦绣几个劝着起身,简单用过午膳。
    没等一会儿,燕云朝来了。
    明恬满脑子都是那个狗皇帝蒙骗她的事,心中怒火未消,只仰起脸,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不是说了让你走么?你怎么又来了?
    燕云朝一时怔然,垂下眼乖乖地唤了一句:阿姊。
    明恬眼皮一跳。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燕云朝,却再也不敢上前靠近。
    燕云朝问:阿姊为什么这么说?是那个人又烦阿姊了吗?
    明恬警惕地盯着他,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句。
    燕云朝眼中飞快掠过一丝阴鸷之色,走上前来,握住明恬垂在身前的手,低声道:是昨夜他突然出现,朝朝来不及感知,这才又让他扰到阿姊,下次朝朝一定注意。
    他说着,心中却很是兴奋,眸色沉沉地盯着明恬,眉眼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愉悦之色。
    看阿姊多喜欢他,阿姊越讨厌那个人,他就越开心。
    明恬听他这般说话,才有些相信了他是朝朝。
    但她依然不解:你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
    燕云朝道:昨夜不是与阿姊约好的吗?要带阿姊去个地方。
    明恬这才想起来朝朝昨晚似乎是隐约说过这话,那会儿她正被狗皇帝搅合得心神不宁,差点就忘了。
    明恬思绪飞转。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和她待在一起的还是朝朝。
    明恬垂下眸光,眼神有些闪烁。
    朝朝应该还不知道,在他沉寂之后,那个皇帝出来和她发生了什么吧。
    他若是知道,恐怕是会发疯的。
    明恬轻轻询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燕云朝扬起眉梢,语气轻快地道:阿姊去了就知道了。
    明恬便让燕云朝等她一会儿,自己由宫人服侍着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出门去。
    此处正是围猎所用的东禹行宫,燕云朝带她出门,总归是少不了跑马射箭的。
    明恬照旧择了一匹这几日常陪着她围猎练箭的棕马,与燕云朝一同出行。
    她以为燕云朝所说要带她去的地方,充其量也不过是猎场中哪一个她还没去过的新奇之处,但她没想到燕云朝直接屏退宫人,带她来到了东禹山背面的猎场边缘。
    高高的围栏将广阔的场地圈了起来,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东南方向,明恬看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燕云朝骑在马上,扬起折了一半的马鞭,朝明恬指了指。
    阿姊,你来过此处的。
    明恬朝那缺口处看了看,怀疑地摇了摇头。
    她自小出身国公府,但凡有什么宴席的重要场合,她都是能出席的,似这等春猎之事也不例外。
    但她的确不记得这里,也没什么印象了。
    燕云朝低笑一声:我与阿姊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此处。不过阿姊认不出也算正常,我从没奢望阿姊记得的。
    明恬疑惑看他:你是说,另一个世界吗?
    不,七年前。
    明恬怔了怔。
    -
    七年前明恬十四岁,国公府如日中天,祖父还没有致仕,父亲战功赫赫,兄长年少有为,明恬正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娇女。
    而燕云朝刚刚十岁。
    赵太后还没有当上皇后,赵挈不是平原侯,燕云朝不是太子。
    先帝和发妻成婚多年,育有一儿一女,感情甚笃。嫡长子在朝臣中威望颇重,没有人注意过庶出的皇子。
    赵家出身不显,赵昭仪整日想着如何谋求皇帝宠爱,少有管自己那身体孱弱儿子的时候。
    小云朝不通骑射,不善言辞,与那些堂兄堂弟、还有那个嫡亲兄长都说不上话。
    他第一次看见明恬的时候,是他被一只鹿追得狼狈,从小马驹上摔下来,鼻青脸肿地跌倒在草丛里。
    少女挥着箭矢凶巴巴地策马过来,把那只鹿赶开,然后才伸出手里的马鞭,将鞭子的尾巴递给他。
    那是燕云朝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一根羽箭挥出花儿来,就好像在舞剑一样。
    小云朝抓住鞭子,借力从地上爬起来,脸颊通红地看着少女,结结巴巴道:谢、谢谢阿姊。
    少女本来想嘲笑他,想问是哪家的少爷如此笨拙,竟然能被一头梅花鹿追成这样,还从小马驹上摔下来。
    但她看着小云朝局促不安的样子,一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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