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忻贵妃的棺椁里装的是什么,自然无人在意。
    钟粹宫宫女太监众多,皇上要如何安排?魏芷卉低声问。
    心腹一律赐死,其余的一律赶出京城,永不许入京。这些事,都交给你办。乾隆说完,把桌上的笔墨往边上推了推,不愿再理此事。
    魏芷卉会意,心知他还有政事要处理,便行礼告退,只说:永琰昨日提起想皇阿玛,皇上今夜若有空,永寿宫必定备着皇上爱吃的菜,恭候圣驾。
    回到永寿宫时,福芳已在等候,等魏芷卉将乾隆的意思说完后,她便回了寿康宫复命。
    福芳临走前留下太后的意思,今日之事,事关皇家清誉,要严格保守。
    魏芷卉等人走了方才叫来小高子:钟粹宫的那几个命大的,皇上下了旨,赶出宫去,再不许入宫。你去慎刑司尹其则那儿领人,立刻把人送走。
    小高子听完没走,就这么站着等着魏芷卉继续开口,果然,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既是太后吩咐了要管住嘴,出宫前让他们的嘴再也别开口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近乎一年的时间,钟粹宫上下把众人都瞒得滴水不漏,仅仅诚嫔一人知道,简直是视后宫掌权人为无物。
    小高子刚走,初菱从外头进来:钟粹宫那位殁了。
    魏芷卉没有惊讶,只是问道:皇后还在那吗?
    人一走,皇后就吩咐人挪去了乱葬岗,对六宫称戴佳氏难产薨逝。皇后说清漪园建成,妃嫔难产多少不吉利,所以早早地入了棺,棺椁已经停放在钟粹宫。
    魏芷卉点了点头,后半句话,也算是皇后给各宫的交代了。
    这位忻贵妃的葬礼,看似隆重,但却并没有请多少人前去祭拜,唯有几位阿哥公主前往,后宫中人倒是以在清漪园的居多。
    忻贵妃的葬礼结束了。舒妃一边看着池里的鱼,一边说道。
    魏芷卉从永琰手里接过鱼食,往池子里撒了两把,淡淡地说道:丧礼这一个月不到,钟粹宫从前忻贵妃的心腹,一一殉葬,堪称忠仆。
    果然是忠仆,瞒天过海。舒妃冷笑一声。
    戴佳氏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那些贵人常在和外命妇们,却瞒不过几个妃位和嫔位的人,一时间都是人人耻笑。
    皇上明年年初又要南巡了。舒妃掏出帕子擦干净了手说道。
    正事呢。乾隆这些年愈发喜爱苏杭一带的菜系,清淡鲜美,便是南巡的次数也要多了好些。
    舒妃叹了口气:你好好琢磨着带些谁去,永瑆的婚事还没定下,我怕是不能去的了,我会叮嘱庆妃和颖妃还有容嫔她们,你万事小心。
    魏芷卉看向她,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么多。舒妃会意,避开了几个宫女,低声说道:断发。
    魏芷卉倏然明白过来,这些天因为戴佳氏的事情,她几乎不曾有空考虑旁的事情。
    我明白。
    乾隆三十年初,乾隆再度南巡,皇后、令贵妃、庆妃、容嫔、诚嫔同行。本是还有颖妃同行,但因为临行前身子偶感不适,未曾同行。
    这次,乾隆还带上了永璂、永琰和十六阿哥,以及三位年幼的公主。
    南巡的过程声势浩大,由水路转陆路,由船变为马车。
    马车上,魏芷卉坐在了乾隆的身侧,面前摆着一碗桂花糖芋苗。
    要不怎说皇上与十六阿哥是亲父子呢?前些日子唐勉去皇后娘娘那儿给十六阿哥请平安脉,说是碰巧见到十六阿哥的乳母正在给阿哥喂糖芋苗,阿哥爱喝得很。魏芷卉一边递给乾隆一边说道。
    乾隆看着她提起小儿子时幸福的笑容,也不由得勾了勾唇,但却又不得不思索,自己把这个儿子给了皇后抚养是不是真的正确。
    他尝了几口,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低声说道:等南巡回去,朕让人把十六阿哥接到永寿宫给你抚养。
    魏芷卉没有说话,她也看不清未来。
    两人才坐了一会儿,马车外传来一阵惊呼。
    护驾!有刺客!
    瞬时,马车在颠簸过后停下。魏芷卉与乾隆俱是一惊,乾隆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自己身下护住。
    在一声声惊呼中,魏芷卉屏住呼吸,低声说道:孩子
    乾隆会意:放心,朕都安排了侍卫。
    尽管如此,不知为何,魏芷卉仍旧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忽得,后头皇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哭声,魏芷卉心中一紧,哭声渐渐微弱,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皇上!是十六阿哥!
    没有任何犹豫,魏芷卉翻身下了马车,就往身后的皇后马车上去。
    一路过去,不远处的树丛里,躺着一个人,魏芷卉无心思索。
    皇后的马车里,哭声不断,永璂的哭声与十六阿哥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魏芷卉看到马车边上的布帛插着一支箭,想来是射偏了位置。
    无人阻拦,她一路上了马车,就见皇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正在放声大哭的永璂,至于一旁的十六阿哥,则是嚎啕大哭到快要失声,却也无人问津,唯有乳母抱着他,可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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