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槊将她......不,是他,养在后宅,便是为了混淆身份,陆影深受桓槊信任,不亚于他身边那个叫松奇的,原来......陆影竟是桓槊藏在桓府的杀手!
    这可真是惊天的秘密,只怕就连桓思飞都被蒙在鼓里。
    桓槊当真是心狠手辣,做事又滴水不漏,若非他是魏国臣子,若她此刻还是陈国公主,只怕心中倒还真的会生出一点怜悯来。
    只是......外头火光颇盛,估计是陆影又漏夜作案惊动了京兆府的衙门,这些差官也不是吃素的,陆影行凶之下双拳难敌四手,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可好死不死偏又掉在她门口。
    这可......真是个伤脑筋的活计。
    救吧,若是一不小心便可能被杀人灭口,可若是不救......也非道义。毕竟陆影曾经多次帮助过自己,若真放纵不管,他今夜可能真的要失血而死了。
    我姜韵从不欠任何人的,今夜救了你,往后便互不相欠了。她将烛台放在窗台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陆影拖到了屋里。
    从前以女子的眼光来看陆影,觉得她身量颇高,可如今他成了男子,倒不觉得如何壮硕了,只是静影的力气不算大,且还在虚弱中,所以每拖他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额上的汗也更细密地冒了出来。
    等到将陆影拖到地毯上时,静影再也走不动了,侧身倚靠着床榻,静静休息着。
    她撇眼看了一下陆影,喃喃道:真是福大命大,可为人卖命,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可以走的,为什么不走呢?华......华公子。他大概是发起了烧,脑子不甚清楚,所以说了胡话,静影听见一个华字,忍不住凑上去听,只隐隐觉得这个华字在哪里听过。
    哥哥的名字里,便有一个华字。姜景华,轩朗雅致的男子之名,如玉质温润,就仿佛哥哥的为人,总是那般儒雅随和。
    思绪收回,她蹙眉探向陆影额头,果然发了低烧,静影取来毛巾打湿了,慢慢盖在陆影额上,又用多余的巾子擦拭他的手臂。
    得罪了。低烧持续不退,若这般下去,恐怕人都得烧坏了,静影别无他法,只能摒弃那些男女大妨,将陆影衣衫解开,细细擦拭起他的身体来。
    折腾了好一会,他的烧总算退了。
    静影的手泡在凉水里,小腹处的痛感又真实起来,她自嘲一笑,也不理会。左右死不了罢了。
    忽而觉得,她和陆影其实算是一种人,都对自己的身体如此地不爱惜。
    静影本想着,天亮之后她便要紧随桓思飞的安排进宫无,万一陆影在那之前醒不过来那可就......
    好在陆影及时醒了过来。
    他的目光颇为复杂,黑色眼珠死死看着静影的面孔,似乎多有纠结:是你救了我。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已然肯定。
    第39章 入宫
    你长得颇似我一个故人。他提前开了口,眼中显现出一种悲伤的感觉来,前尘旧事涌上心头,陆影盯着那张脸,不由陷入了回忆中,可也只是稍稍回忆,因为他知道,往者不可追,逝者已矣,再回忆也不过徒增感伤。
    多谢你救了我,恐怕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他苍白得倒和静影有的一拼。
    静影将药箱拿来,轻轻擦去他肩膀上的血迹,那刀口深已见骨,血腥味涌来,静影强忍着恶心替他包扎: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会长脓,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烛光微闪,于这静谧夜中,彼此都无言。
    陆影看着她的侧脸,忽然问道:你不怕我会杀人灭口吗?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透露出一种危险的讯号。
    静影勒紧了纱布,自嘲般笑起来:那我倒要多谢你了,替我解决平生一大憾事。我活,还是不活,从来都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若你能了结了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若是能活下来,便应当是还有未尽完之责。
    她抖了抖手巾,浸在冷水中,一阵哆嗦。
    陆影见她面色不好,于是在她靠近时,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探查一二。
    你......他有些惊愕:你胆大如斯!桓槊若是知道,不会饶了你的!他略懂些岐黄之术,方才把住静影的脉门,这脉象分明就是落胎之像!
    静影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做自己的事:你若想告诉他,便去告吧。只是桓槊现在远在外省,你就算是现在飞鸽传信,也来不及了。
    陆影眉头蹙起:你要背叛他?
    既然从来都无忠诚,何谈背叛。倒是你,直呼主人名字,难道不算不敬么?静影缓缓道。
    陆影冷哼一声:桓槊可不是我的主人,我不过是和他打赌输了罢了,我们江湖中人,向来有恩必报,当然,有仇也必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的事说出去。他既然得了静影的恩惠,当然不会恩将仇报。
    原先不过是瞧着她和故人相似,加之可怜她的境遇所以才略加帮助,没成想,今日倒呈了她这么大一个人情。
    静影笑了笑,将药箱阖上:你不告诉他自然是好,可若是你要说出去,我也不怕。左不过是再加些折磨,早就习惯了。
    听她这么说,陆影不禁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他还是那样对你么?我听府上下人说,他待你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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