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按了按眉心,神色温厚,阿绮,你要知道事无两全。我受了家族恩养,覆灭它我做不到
    别胡说八道了!你就是不敢!萧绮几乎是在尖叫了,她捂着不知不觉落泪的眼,我会做给你看的,你不要拦我。
    萧绮推开门,夺门而出。萧嫱坐在阴影里,吐出口气,笑了笑,拿起书卷,年轻人啊感慨里有几许怀念,只有她自己知道。
    许久不见萧绮的群英书院夫子看着少女红成一片的眼睛,没有多问,很快安排了住宿。刘芜灵默默收拾出来了自己旁边的床位,从此萧绮再也没有回过家。
    夏天一天天过去,因系统的变化在司梨心底生出的不安和犹豫无法诉诸于口,就显得身形愈发消瘦起来,倒是让江衡云记在心上,在光禄寺的采买上多加了几分西瓜和苦瓜的份额。
    秋天的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郊外群英书院的新址便开始动工,受了小夫子们讲课的周边村镇听说是群英书院盖学舍招工,连每年秋季京城最赚钱的码头都不去了,三三两两地来群英书院帮忙。还没半个月,书院新址就有了大致雏形。
    秋闱将近,上京赶考的学子们总有人经过群英书院新址,不少人好奇地打听着这是哪位有名大儒准备在京城开山授课,等知道了是群英书院新址,嘲笑的声音四起,都以为是群英书院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只能挪到郊外。
    等到他们进了城听说今年春季招收的厨艺学子和秋季刚刚结束的绣艺学子招生,嘲笑的声音就更大了些:与贩夫走卒为伍,群英书院,不过尔尔。
    只不过,这样说话的外地书生没注意到京城人投来的异样眼神,正大声嘲弄,忽地迎面而来一块黑影,啪地碎在身上。
    谁砸的臭鸡蛋?!书生气得厉害,四下看看,压根找不到罪魁祸首,只有隐约的笑声连成一片。
    工部督造的玻璃很快铺满了京城学舍和富贵人家,辐射到了周边省的书院,有了冰盆和玻璃,贡院的号房得到了修缮,敬文二十年八月的秋闱比过去许多年环境好了不是一点,也让进了考场的秀才们松了口气。
    在紧张的气氛里,男秀才们已经进场完毕,穿着文士袍的女子们陆续进场,也有人穿的不是男女莫辨的文士袍,而是自己颜色艳丽的衣裙,未着钗环,自有一派洒然之气,倒是让围观的京城百姓大声叫好。
    司梨目送着孟陶陶和萧绮二人进场,长出一口气。
    江衡云神色淡淡,推来了他吹温的荷叶茶,来,喝水,回去薄荷冬瓜条就能吃了,中午应当能多吃些东西。
    这人对人才选拔半点不操心,反倒把她的吃饭视为头等大事,司梨又好气又好笑,捏了捏江衡云的脸,你不是也瘦了?说了苦夏没胃口,怎么光盯着我不放?
    薄荷冬瓜条是江衡云新学的吃食,包括才熟的青梅也在宫中被他以十二万分的研究精神腌制了两大坛,把司梨用来酿酒的份额用了个干净,还得让人去买。
    好啦,我们回去,免得你热着自己不吭声。司梨喝完茶水,勾住江衡云手指,两人渐行渐远。她总觉得自己来看乡试入场还有别的事要做,可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应当是什么不重要的事,也就搁置了。
    乡试断续考了三日,九月金桂飘香,司梨酿上桂花酒时,桂榜便张贴起来,敲锣报喜的声音络绎不绝,除了本就在京城有产业的,便以各大客栈和两大书院为声音最响之处。
    报敬文二十年乡试榜首孟陶陶,给孟解元道喜了!
    孟陶陶今日正好在书院,以她的道喜声为首,陆续有捷报传来,报信的人讨了喜钱,将绘着腾龙的捷报字条递给孟陶陶,又一揖,刘亚元在不在?刘家三娘子?
    啊?自旁边挤出一个存在感不强的少女。
    第一个、第二个直到第四个萧绮结束,报信的人才骑着挂了红绸的高头大马转了个圈,同样喜气洋洋的道喜声响在隔壁国子监前。
    然而迎出门的国子监众人脸色说不上好看,无他,前四都不是他们的学生,别提多丢脸了。
    第五名杜旷接了捷报,本还等着后续捷报的国子监众人眼睁睁看着报信者上马走了,都晕晕乎乎的,像做梦似的。
    这别扭和晕眩持续到了在国子监举办的乡试惯例鹿鸣宴上,和过往不同,鹿鸣宴上不再是书生互相谦辞认识未来门路或是孤狂者斗酒斗诗的场合,衣香鬓影、钗环声声,有女儿家在场,再放肆的举人都收敛了自己的做派。
    尤其是意识到这次京城乡试的前十里只有三个男子之后。
    三届女子恩科,这还是女学生们第一次参与到鹿鸣宴之中,孟陶陶执着酒杯依次敬酒,笑容淡淡。乡试的考卷已经流传出来不少,国子监祭酒手中自然有着一份,看到孟陶陶便叹了口气,仰头饮进因女学生们专门换的清淡酒水,年少有为啊!
    文无第一,但科举上水平相差太大还是能分出胜负的,这次乡试解元孟陶陶的考卷便是无可争议的力压众人,让想为自家学生挑刺的祭酒都挑不出毛病。宴上他喝了不少,就算酒水清淡,最后回家时也生了醉意,他的妻子扶住他向房内走,听着醉鬼的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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