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问道:什么不错?
    没什么,再考察他一阵吧。小姑娘回身看他,撇了撇嘴,对了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刚走那么快做什么?
    这种问题,你想要他怎么答?看他又是一脸窘迫样,她偏偏又不依不饶,江槿月无奈地扶额长叹:一个不直说,一个不多想。
    费劲、真够费劲的啊,二位。
    救星君于水火之中的大好人很快便从天而降了。
    一个书生正佯装无意地偷听他们说话,终是按捺不住,两步走上前对他笑着一拱手: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状,星君微微颔首,示意小姑娘留在原地等他。
    他只当这书生是有事要请他相助,又嫌街上人多不好开口。直到两个人行至街边,书生方笑眯眯地拱手道:兄台请恕小生唐突,不知令妹芳龄几何?可许了人家?
    江槿月:
    懂了,这是来找他牵线搭桥的,真没眼力见啊。
    寻常公子多半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子,从前的她好像和这个词完全不搭边,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想的。江槿月幸灾乐祸,笑看星君变了又变的脸色,只想看看他会如何作答。
    默然良久,他终于语气平静地答曰:实在抱歉,舍妹年岁尚小,暂不考虑婚配。
    他拒绝得无比果断,毫不留情面,书生一脸失望,却不死心:在下知道兄台心有顾虑,然在下非是什么登徒子,只是对令妹一见难忘,实在是
    实在是见色起意的登徒子本人,江槿月如是想到,她素来不信一见钟情。
    兄台这就误会了。你有所不知,舍妹在家中排行老幺,被宠得没边,从小就是个娇气的。她的婚事当然半点不可含糊,这要求倒也不算太高
    闻言,书生眼前一亮,还当自己尚有机会,连忙垂首静听。
    星君淡淡一笑:其人须得文武双全、相貌出众。才貌品行、家世门第,样样都不能逊色于我,不知兄台以为如何?
    这话听着是挺客气的,就是明里暗里都像在下逐客令。旁的倒也罢了,一个凡人拿什么跟他比出身门第?
    什么叫要求也不算高?这还不高吗?
    书生很有自知之明,自觉逊色太多,实在算不得人家要的良配,只好悻悻然告辞,连看都没敢再看他们一眼。
    总算把人打发走了,星君摇头轻叹一声,快步回到她身旁。小姑娘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鬓发,见他神色诡异便随口问道:那人有什么事找你吗?
    一个问路的罢了。他撒谎时亦是面色如常,也不顾她质疑的眼神,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下次来人间玩,记得戴上帷帽。
    哦,那好吧。小姑娘并未多想,小跑着赶到他前头去,回眸笑着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往东走,我带你去海边那座小岛看看。他略一停顿,目光望向远方天际,岛上有棵千丈高的古木。据说它生于上古时期,历经千万年仍亭亭如盖、巍峨擎天,一年四季都结满五颜六色的果实,很是好看。
    相较于地府清一色焦黑的枯木,他口中的这棵树可谓美若天仙了。小姑娘虽无法想象古木的模样,却是一脸期待,不由感慨道:我总算明白你为何喜欢人间了,这里真的很有趣。
    两个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闹市中不断穿行,最终彻底淹没于人海。江槿月敛眉不语,半晌没有挪动脚步。
    尚未亲眼见到那棵古木,只听他口中描述,便叫她无端想起蜉蝣岛上的神树来。
    我曾在神树的记忆中见过你。
    在临城假扮成她的怪物曾无意中说过这样一句话,或许这两棵树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联系?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想起那场由种子引发的漫天细雪,旁人脸上惊恐万分的神情,他眼底的惆怅与痛惜,江槿月轻轻按着眉心,喃喃道:神树、种子、心中最恐惧的记忆?又是记忆啊
    心底的答案越来越近、渐渐清晰,已经临到嘴边,只差最后一点点。
    她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如走马灯般飞速轮转,转眼便已是数年,亦或是更长远的年岁。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整日不是在地府批阅案卷、提审鬼魂,便是一道前往人间游山玩水。有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会簪花携酒、吟诗作对。
    他们如闲云野鹤般自在逍遥,虽仍有许多话语不曾亲口言明,可仿佛早已对此心照不宣。
    不需多言,仅凭一个眼神,就能通晓彼此心意,大约这便是足以羡煞旁人的默契吧。
    天界的神君们偶尔会请星君推演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他几乎再未回过天界,他们仍恭恭敬敬地称他为星君大人。
    有了他这层关系,两界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不仅开始互相走动起来,逢年过节还会互相赠礼,帝君更是特意赠予她一面青铜宝镜,只说若有事要联络,仅凭此镜即可,也不必再千里传音那般麻烦了。
    无论度过多少日日夜夜,她的性子始终不渝,永远跳脱活泼,仿佛世上没有风雨能磨平她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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