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陈筝的额头给砸破了, 滚烫的茶水从里面淌出来浇在伤口上,将那点血色给冲没了, 疼痛加倍。
    但是陈筝的脸色只是白了白,并未发出半点痛呼。
    混账东西!宁王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的怒火将眸子燃得极黑,也衬得没有半丝情感。
    等到下人们发现负春苑的火势之后, 一切都晚了。
    那里的东西都烧没了。
    陈筝低着头, 他心中明白,若不是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儿子的话, 今日飞过来的就不是普通的茶盏了, 父亲真的会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杀了她。
    是儿子的错,没有看住夫人,才让她闯进了负春苑放了火。
    从负春苑出来的除了陈筝之外, 还有一具尸体, 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女尸,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了。
    没用的东西!这次和白家的婚事黄了,明日便去给我求娶户部尚书的女儿!宁王看着他,怒声喝道。
    父亲让他娶白绫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 但。
    父亲,现在陛下已经不是那个刚刚坐上帝位的陛下了, 陛下不会因为您和朝中大臣联姻便会害怕了。陈筝嘴唇白了白,继续说。
    他他不会乖乖把孟杲卿送过来的。
    宁王冷哼一声,沉声道。
    你懂什么?只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换取朝堂安稳,是每个上位者都巴不得的好事。
    闻言,陈筝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微微用力将指关节都给攥得泛白了,他有时候觉得父亲的野心很好,敢谋君妻,但是父亲的野心好像只在那个女人身上体现出来了。
    父亲何不直接反了,届时这天下都是您的,到时候您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他宁可希望父亲干脆反了,到时候就算是千古骂名也好,成王败寇,也总比这般要好。
    宁王低头,眼睛深深地看着他,沉声道:你最好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现在我们还是北魏的王,若到时候真的反了,那我们就是贼,而且北魏动荡,南诏无动于衷?
    谋反成功与否还不一定,万一把命搭上去了呢。
    陈筝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极其用力,但是咬咬牙还是将拳头给松开了,只轻声说:儿子,一切都听父亲的。
    宁王轻应了一声。
    明日,本王便去户部尚书府上求亲。
    陈筝低着头没有说话,已经是默认了,等到宁王离开,他紧攥着的一口气这才松开,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他知道父亲有多疯狂。
    在那次看见孟杲卿之后,便注定不会放过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尖给刺得血肉模糊了,他攥起手来用指尖再次去刺那些伤口,享受麻木的痛苦,面上却露出一个畅快的笑。
    所有人都只看见他的表面风光,但是不知道,自从那一次之后,病弱的母亲为了夺回父亲的宠爱,不惜折磨他,母亲一边在他身上弄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一边哭着道歉。
    对不起,筝儿!这些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勾引了你父亲。
    筝儿,疼吗?
    他现在还记得,母亲躺在病榻之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死死拽着他的手,用最后一口气说:杀了她!杀了她!
    母亲死的时候,父亲在负春苑,之后母亲下葬的诸多事宜都是管家准备的,父亲连一次面都未露过。
    想至此,他嘴角露出一凉薄的笑容,低头看着手腕上红绳勒出的红痕,那红绳是他自己解开的,现在红绳没了,勒痕还在。
    他极喜琴,我却是筝。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缘分。
    等到白绫找到陈筝的时候,陈筝正站在负春苑中,沐浴在火海之中,那灼热的火浪将陈筝身上的吉服都给熏黑烤卷了,有一瞬间,陈筝真的不想离开。
    他想着,自己若是死在了这里。
    父亲会不会多看自己的尸体两眼?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负春苑。
    但就在此时,白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冲了进来,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的袖子说:世子哥哥!
    世子哥哥!快走!
    他看着白绫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着自己的袖子,将鲜血都蹭到了他的袖子上,还不等他嫌恶,白绫伸手将他推出了负春苑,但是自己却没有跑出来。
    他看着白绫的身子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住,他看着白绫在火海中痛苦挣扎,但无动于衷,白绫手上的鲜血,他不用想也能猜出来。
    谁能心甘情愿地让白绫杀呢?
    秦淮死了。
    谢太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灰暗的宫殿中只有谢太后一人,坐在床榻之上,满头的珠翠玉钗已经取下了,褪去装饰的头发垂在背后。
    她只着一身中衣坐在床榻之上,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处处都跟她有关系,但此刻她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意识到秦淮已经死了,是在她伸手朝着床榻前的茶盏摸去的时候,秦淮知道她起床有喝茶的习惯,故而在床榻上放了茶盏,那里面的茶水不管她什么时候端起来都是温热的。
    唯恐热了烫到她,又唯恐凉了冷到她。
    但是今日还未将茶盏端起来,指尖只是轻轻触碰到了茶杯,便凉得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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