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他每走一步,便响一声,在空旷的室内格外清晰。
    这里是C区最高的建筑物,就算是之前给蓝因放的池水也不过是普通的水,海水根本带不上来。
    可是现在他的脚下,明确地传来了海水的咸腥气息。
    大门外,陌客已经不出声,在地上似乎没了气息。
    其他护卫队成员七横八竖地躺着,许多人手中的武器甚至都没能派上用场。
    苏葛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
    “战神的后代不可能存在,不可能的。”苏葛躲进护卫队中间,牙齿紧咬:“你们是骗子。”
    “嘿,你这人有点意思。”唐长言一开口,护卫队的武器瞬间转了方向对准他。
    唐长言手中的长剑越发红艳,嗤笑:“说战神后代在世的是你,说不存在的也是你,那之前的新闻全是假的了?”
    他的嗓子十分响亮,似乎故意要说给谁听。
    苏葛猛地反应过来。
    直播没有关!
    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脚下的水越来越深,已经淹没他的脚踝,窗外的海水依旧展起千层浪,没有褪去的意思。
    “你们要做什么?”苏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这样他才有谈判的筹码:“我可以和你做场交——”
    他的嗓子猛地被掐住。
    可那个鲛人明明在离他很远的距离。
    同时,苏葛懂了鲛人的意思。
    他并不想与自己谈判,他只想自己死。
    “射击!”下属见状不对,发出命令,护卫队的武器重新对准鲛人。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炮火的响声。
    宽阔的房间内,四周全是玻璃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个C区的风景。
    但此刻,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铺天盖地的海水将这栋建筑物遮住,他们像处在海底,要不是有灯光还在照射,这里早已不见天日。
    护卫队们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了。
    他们像被人拖拽进了海底最深处,四面八方全是让人窒息的海水,毫无缝隙地涌入他们的五官,一群人拼命往上游,却怎么都到不了尽头。
    所有人开始剧烈挣扎,试图逃出去。
    但是徒劳的。
    最终,强烈的溺水感彻底淹没他们。
    “沧月。”是谁喊了一声,好像是个年轻人,他声音很轻:“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政府解决……”
    海水猛然褪去,新鲜空气灌入肺腑。
    这支护卫队中的精英部队捡回一条命。
    但他们却没有了动弹的力气,只能如上岸的鱼一般,瘫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威风。
    苏葛和他的部下们同样躺在其中,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片青紫。
    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就永远看不见太阳了。
    苏葛忍不住抬头去看蓝因身旁的两人,他们如初来时那样,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他的一切安排都毫无用处。
    苏葛想说点什么,但是抬头这个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甚至连声音都无法顺利发出来。
    最后他只能放弃,像个瘫患者一样无力地趴在地上。
    云航侧头看了一眼蓝因面前的直播设备,屏幕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沧月使用能力的时候不小心破坏掉了。
    他打开自己的终端,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任何画面,终端信号还在,能看见居民们的留言。
    震惊、惊恐、好奇……
    什么都有。
    云航已经没空去想这次直播会造成怎样的动荡了,他看向唐长言:“雷泽那边……”
    唐长言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云航点点头,去拉沧月的手:“我们走吧。”
    剩下的事情,已经改由政府自己来处理,他们只是来救人的。
    蓝因或许是被吓到了,脸色苍白,但云航和他说话,好歹还能应对。
    出了酒店大楼,外面全是海水,已经到了小腿,街道上已经不见人影。
    不过是一个早上的时间,C区“不夜城”就换了一番天地。
    远处有几艘船,应该是苏葛之前安排好的,看见云航几人走出来却没有上前。
    沧月抬眼看过去。
    几艘船立马调转船头离开,背景匆忙。
    云航:“……”
    沧月重新幻化成鲛人,带着云航离开。
    路上他们不免遇到一些普通居民,胆子大的会偷偷探出头来看他们,胆子小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躲起来,似乎怕被发现。
    云航无法想象,那场直播他们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低头去看沧月的表情。
    鲛人尾鳍摆动,沧月在水中游得并不快,因为使用了能力的缘故,他的鳞片从背脊蔓延至肩膀和脖颈,连胳膊都无法幸免。
    云航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除了求偶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看见沧月变出这么多鱼鳞。
    记得之前查看鲛人的资料,如果鲛人一族过度使用天赋,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云航不知道显出这么多鱼鳞算不算警告。
    “难受吗?”他俯下身子,动作轻柔,一点点摸着银粉色的鳞片:“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沧月没有回答他,只是尾巴摆动得快了一点,甚至还猛地一个下潜,吓得云航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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