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咬住手里的面包,视线飘向窗外。
    等会儿就要去看顾钥,商量关于顾酩的事情。
    而昨天跟方秉玉打的那通电话我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方秉玉是恨屋及屋,他恨的一直是顾雄筑,因为那个男人,他从小就被困在我上次去的院子里。
    被方家软禁了近乎10年那么久。
    他也承认了他和顾钥是朋友,不过这不妨碍他想报复的念头。
    “所以,我才是绝对隐形的身份。顾钥绝不会猜到我们两个会联手。”
    方秉玉的嗓音通过话筒轻柔好似潺潺溪流般清澈,但是语气却带着一点阴寒的冷。
    “你是在背叛他。”
    “我早就被背叛了,被我的父亲。好在……他也快死了,很可惜顾雄筑我没有亲手杀死,不然我这个仇恨可能迁不到他的儿子们身上。”
    方秉玉是个极端自我主义的人,短短几句话我得出结论。
    哪怕仇人死去,只是因为不能亲手体验到复仇,便想把整个顾家拉下水。
    “也不止是顾雄筑的原因,算了以后你回国再细说吧。”
    方秉玉顿了顿,继续道。
    后来又告诉他我答应顾钥要杀掉顾酩的事。
    “你想杀他吗?姜月。”
    方秉玉突然开口问我。
    我却沉默了,某种不可言状的巨大黑暗笼罩了我的心头。
    不仅仅是顾酩,还有顾钥,包括这个方秉玉。
    我都觉得好烦,恨不得把他们一锅端了。
    “是。”
    “你杀不了。”方秉玉却淡淡道。
    “为什么?顾钥说过会给我提供机会。”
    方秉玉似乎在那头小声地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骗你。”
    “不过我很好奇,顾钥和顾酩两股势力什么时候这么失衡了。”
    “顾钥以商业为主,混白道。顾酩纯属黑道。在顾雄筑死之前,顾钥就已经在逐步接管顾家企业,两个人本来应该是打配合的,因为顾雄筑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已经不想合作,要决裂了吗。”
    我捏紧手里的手机,静静听着方秉玉的话。
    “姜月,到了关键时刻你需要有你的自己的判断。”
    方秉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大概理解出来顾酩和顾钥是由合作关系走向崩裂,之前他们是一个互相压制的平衡状态,现在情况可能不一样了。
    当然这都是方秉玉的片面之词,不过……还是可以听取一部分。
    “方秉玉,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方家家主现重疾缠身命不久矣,明面上的下任继承人又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方秉玉的声音轻快。
    “快了,我就要拿回来所失去的东西了。“
    方秉玉声音缓和下来,好像在说天气很好。
    我却有些懵,方秉玉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要去继承方家。
    一个人被困在山上好几年为什么对局势一清二楚。我摇摇头,那是他的事,我只需要该使用他的时候好好用就行了,至于他怎么能做到是他的事。
    “咚咚咚”
    我敲响病房的门,下一秒有人过来卡吧一声把门打开。
    我看着门后站的人微微一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俊美医生。
    他身形高挑,戴的白色口罩堆积在下巴处。
    一头泼墨密发,好似浸泡在大海深处的湛蓝宝石色瞳孔,鼻梁高挺,皮肤白皙,上下唇薄厚适中,鼻梁上一架轻盈的金属框眼镜。
    五官既有着西方面孔的深邃立体又有着东方人的神韵,眼镜非凡没有遮拦半分美色,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淡矜贵。最为独特的是他的两侧眼角下方各自横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两道细疤就如同荆棘林划过这个美貌的男子后的存证,如同独特的诅咒,给他带来几分神秘色彩。
    可能是工作忙碌他眼下的黑眼圈在那张过于瓷白的面上也不显突兀,他身穿一身职业装给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初次见面的人被他的外貌惊艳,但他看着着实高冷。
    “进来吧。”
    他的一句话我收回打量的目光走了进去,户外阳光正好,顾钥坐在高级VIP病房的大床上此刻正手拿一份英文报纸低头看着。
    床头柜上的早饭简单精致,他的生活作风还是蛮低调的。
    “姜月,你来了。”
    “嗯。”
    “介绍一下,这位是易临析,易医生。昨天就是他给我做的手术。”
    “这位就是姜月小姐了。”
    “你好。”他看向我,我看一眼他的手上还戴着医用手套,不用握手。
    “你好,易医生。”
    接下来我们就围绕着关于杀顾酩一事,顾钥的一个具体安排。
    顾钥告诉我自从我之前打顾酩好几枪之后,顾酩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也可能是激发了身体的毒性,总之他就是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后来干脆直接在医院用电脑处理一些事务。
    而易医生属于圈内知名的全能医生,也是顾酩长期吃药的配药医师之一。
    易医生不站队顾钥或者顾酩,只向钱看齐。
    所以顾钥买通了他,顾酩后期吃的药含有某种微量元素产生副作用,比如自他住院以后偶尔会吃安眠药,每天会在10点—15点这个时间段随机入睡进行深入睡眠状态。
    我要做的今天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去杀他。
    “姜月,放心好了,手枪的消音装置安好了,而且他身边那个单甚也认识你,你到时候只要以你跟顾酩聊聊天谈话为由,他会让你单独进去。”
    “我就会在门外静候佳音。”
    “嗯。”
    “这次,多亏了易医生。”
    说到最后顾钥向易临析投去认可欣赏的目光。
    “姜月,你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
    顾钥坐在我旁边因为伤口姿势有点僵硬,车厢的温度恒温,按理讲这个时间点我会有些发困,但此刻丝毫没有。
    我通过车窗看着面前这个占地面积辽阔的私人医院,我的内心莫名有些发紧,或许是等这一天等的太久。
    我马上就要亲自杀了顾酩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可是那是顾酩啊,混迹黑道地位极高的顾酩。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前,当时我们看上去还短暂的和解了。
    我还说了一句。
    “顾酩,好好找到解药,活着回来,我要折磨你。”
    而现在我掌心里紧握着一把黑色手枪,冰凉的枪身沉重硬邦邦,将人困在现实里。
    我扭头望了一眼顾钥,顾钥的视线温柔坚定,带着认可和期翼。
    他比我还期待,翘首以待那梦寐以求的那一刻。
    但是空荡荡的胃只有酸楚之类的恶心感,喉咙也有些发干。可能是太紧张了,也或许是长期以来所有的担忧和愤怒积攒在一起压在心头,我好似一座正在燃烧的火山坠入万丈寒池。
    我的内心是火躁的焦虑和对未知的茫然。
    顾酩,顾钥,你们都去死吧。
    好烦啊。
    半小时后,顾钥示意我下车。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见到了单甚,他几乎没有对我有半分防备心随意交代问候了几句就让我进了顾酩的房间。
    当左脚刚刚踏入房间的第一步,倏地浑身绷住。
    我咬紧牙关,将门反手关上。
    视线缓慢地移动着看向室内唯一一张病床。
    熟悉的黑色长发好像柔滑的丝绸洒在洁白的被褥上,顾酩侧着身子睡觉,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脑后勺。
    我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从上衣内部口袋力摸出手枪。
    我无数次在嗨玩打出满分成绩,我的右手抬起无数次,我杀过6个人。
    现在要杀的只是那个源头罢了。
    一切罪恶的开始。
    枪口瞄准目标,我张开嘴巴无声道。
    再见了,顾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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