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华容公主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唤画屏,瞧见王爷,画屏忙低头福礼。
    周温:行色匆匆,出了何事?
    画屏恭声道:昨日公主带回来一位冯姑娘,安置在陶然堂,方才那边伺候的小丫鬟来禀,说是冯姑娘额头滚烫,公主便命奴婢去传高御医。
    华容公主乃京城老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当年下嫁宁州也是出于无奈,为了让女儿远嫁后能过得好一些,老皇帝除了赏赐一份丰厚的嫁妆,还专门拨了两位御医陪嫁,其中高御医医术精湛,柳御医则是为女医,在宫里的时候专门伺候宫妃娘娘,专治妇人隐疾。
    周温颔首:去吧。
    画屏加快脚步离去。
    周温回房,洗漱更衣,换上一件天青色的常服,沿着走廊朝后宅走去。
    先经过华容公主居住的凤仪堂。
    院中小丫鬟们在有条不紊地擦拭花叶,大丫鬟盈月负责监管,瞧见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周温,盈月迎了过来。
    周温负手而立,问:公主可醒了?
    盈月:才醒,去陶然堂探望冯姑娘了。
    周温了然,径直去了陶然堂。
    昨日傍晚华容公主才带冯圆圆回府,还没来得及往陶然堂添置人手,只临时调了两个小丫鬟,这会儿一个去水房端水了,一个跪在内室。
    华容公主坐在床边,一手贴上昏迷不醒的冯圆圆的额头,那里肌肤滚烫,让她蹙起了眉。
    烧成这样,夜里大概就发病了,你没进来查看?
    她收回手,看向跪在面前的小丫鬟。
    小丫鬟瑟瑟发抖,磕头认错:奴婢睡得太沉,请公主责罚。
    微云站在旁边,懊恼道:也怪我,忘了仔细交待她。
    华容公主垂着眼睫。
    她生在皇家,三岁前有乳母同屋而眠殷勤照看,及笄之前,乳母虽然睡在次间,但夜里也会进来查看几次,以防她有个头疼脑热。
    如果冯圆圆是她的孩子,不用她吩咐,丫鬟们也会精心照顾。
    可在小丫鬟甚至微云眼中,冯圆圆只是她带回来的一个寻常孤儿,哪里值得费那么多心思。
    退下吧。
    华容公主淡淡道。
    小丫鬟忐忑不安地告退。
    华容公主再看向冯圆圆,只见她脸颊通红,卷翘的睫毛紧紧闭着,遮掩了那双惹人怜惜的眸子。
    外间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华容公主抬头,瞥见周温,又视若无睹地移开视线。
    她可以不将年轻的藩王看在眼里,微云不敢失礼,恭敬请安:王爷。
    周温应了声,跨进来,走到床前。
    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童,因为病容憔悴,很难再让人关注她的五官是否漂亮。
    周温俯身,从被子里拉出冯圆圆的小手,修长的指腹搭在那细弱的腕子上,号了会儿脉,他重新替冯圆圆掩好被子,对华容公主道:应该是在山里住了太久,着了凉。
    他并不需要遮掩陈敬会将冯圆圆的来历禀报给他。
    华容公主也不在意。
    冯圆圆在山里住了五晚,中间还经历了一场雨,能撑到现在才病都算她底子好。
    交给丫鬟照看吧,公主千金贵体,莫因这孩子染了病气。
    站在华容公主身边,周温语气温和地劝道。
    华容公主恍若未闻。
    周温笑笑,转身离去。
    两人虽是夫妻,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微云对这种情形再熟悉不过,低头恭送就是。
    周温离开不久,高御医到了,替冯圆圆检查过后,所说与周温无异。
    微臣这就去开方子,连着服用三天定能去烧,公主不必忧虑。
    嗯,有劳大人。
    小丫鬟跟着高御医走了,负责买药材煎药等事。
    华容公主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正准备起身,忽见昏睡中的冯圆圆难受地皱起眉头,神色十分痛苦。
    小姑娘发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华容公主凑近倾听,分辨出她唤的是娘。
    华容公主顿了顿,重新坐稳,吩咐微云:去打湿一条巾子。
    微云忙去准备,很快端了铜盆过来,打湿巾子再拧得半干。
    她想将巾子敷到冯圆圆的额头,被华容公主截了过去。
    微云就震惊地看着自家尊贵无双的公主,亲自照顾起了一个民间孤女。
    湿巾子清清凉凉,暂时缓解了冯圆圆的不适,虽然陷入昏迷,可她能感觉到有人陪在身边,这让她本能地偏过头,似要离对方更近。
    红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方才落下的泪珠,华容公主下意识地拿出帕子,轻轻地帮她擦掉。
    冯圆圆又睡沉了。
    华容公主依然保持俯身的姿势,近距离地看着这个被她带回来的小可怜,一个漂漂亮亮如珠似宝的女孩。
    其实,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娇娇滴滴的,会俏皮地跟她索要珠宝礼物,会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嘟嘴撒娇。
    可惜她嫁的是周温。
    她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意图谋反的家族生儿育女?
    离京之前,她亲口向父皇讨了一碗绝嗣汤。
    她自己受苦与否并不重要,却不想再连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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