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求我,宁愿用他飞升的命格来换,也要让你重生回来。
    云昭哪怕再恨清玄山,那也是恨的离淮,跟旁人无关。可云涟是他的师弟,是他亲自从前朝地宫带出来的,可能,也许不仅仅只是师弟,还是他和离淮最后一起做的一件事,是他后来想起离淮,唯一能回忆起的事。
    云涟求了他,宁愿用他自己的命,去换温璨的命。他不忍见离淮门下连最后一个弟子也没有了,于是要了他飞升的命格,用在温璨的身上,扭转了乾坤。
    只可惜,云涟做了这么多,重来一次,他自己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云昭看不得他这个傻师弟做这些事,所以才替他说出来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云涟曾做过什么的,只有他了。
    上辈子,温璨死在骷髅地后,是云涟越过众仙门将他带走了,云涟不惜毁了凌清君的名声,抛却一切荣光,替温璨挡住了众仙门的敌对,将他的尸体挫骨扬灰。
    这一切,云昭都看在眼里。
    他犹记得那一句:阿璨是我的师弟,所有想将他挫骨扬灰的人,都得先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云昭不得不承认,那时他的心都震撼了,想起自己当年被仙门围剿在骷髅地时,也是这般境地,可是他直等到死,也没能等到那个愿意陪他一起站到仙门对立面的人。
    云涟做了他一直想要,却始终没能得到的事。他后来那么恨离淮,大概也是因此。
    云涟虽被尊称为「凌清君」,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大弟子,连一个弟子都有为了保护身边人,而和整个仙门对立的魄力。堂堂离淮仙尊,仙门楷模,却是个放不下「苍生」的懦夫。
    走出骷髅地时,云涟就遇到了他,也许不是巧合,而是云昭特意在那里等着的。但云昭还是说:要我救他,可以,但要用你的飞升的命格来换,你也愿意?
    云涟想都没想,坚定地给了他答案:只要能让他活过来。
    别说是命格,要他这条命都可以。
    云昭说:可惜你不知道,那傻子上辈子就一心为你了。
    温璨确实不知道,以至于在他听到云昭说的这番话后,整个人都愣了。
    他一直以为,云涟看不上他,觉得他是泥潭打滚的市井小混混,比不上遨游天际的仙鹤,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这样的想法,在他自卑的心里,存续了两辈子。
    可温璨从未想过,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某些人已经悄悄的将他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了。人人求而不得的飞升命格,那是枭月尊筹谋一生也想要的不老不死,飞升成仙,于那人而言,还不如他这条废物的命。
    原来,他也曾被世界温柔以待。
    云昭站起身来,指尖虚浮的抚过平躺在床头的灭邪剑,嘴角微抿,似乎带了点坦然的笑意。他看了温璨一眼,说:人在隔壁,应该也醒了,你随时可以去看。
    得了回答,温璨正准备往外走,忽然停下步子,歪着脑袋看向云昭: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云昭问:哪里不一样?
    温璨撇撇嘴:有一种,看透世俗的感觉。
    闻言,云昭噗嗤一声笑开了:老子什么时候没看透过世俗的,只是太过执着于一些事,钻了牛角尖罢了。不过我现在想清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一切,一心只为别人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云涟一般,舍得抛下一切,甚至是无上荣光,无条件的爱一个人。
    他看开了,所以他也决定放过别人,放过自己,不再那么执着的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他要渡自己入轮回,争取下辈子能做个普通人,不再牵扯进仙门的纠葛。
    温璨从房间出来后,直奔隔壁的屋子去。六合峰高耸入云,且结界强劲,一般人上不来,他们也就乐得清闲许多,不会有人突然来打扰。
    屋子里依旧空空荡荡的,素色的墙壁映入眼帘,似乎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方桌,其他多余繁琐的摆设几乎全没有。
    温璨只着了一身里衣,连鞋子都没穿,就直奔云涟这里来了。
    床榻上的人还在平稳的睡着,细微的呼吸几乎觉察不到,看样子是好了不少,几乎没太大问题。
    温璨就这么坐在床榻边,看着那张精致清冷的面容,指尖下意识地覆上他的侧脸,轻轻地顺着脸颊滑落。
    他以前还从未有机会这么打量过云涟,虽然早知道云涟长得好看,是众仙门世家都觊觎的对象,尤其远远看过去,一道清冷的身影立在那里,就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冷淞,身段欣长,背脊挺拔。
    但他这么仔细地盯着,又觉得还是近看更好看一些,这张脸简直就是造物主精雕细琢出来的一件精美作品,精致得不像话。
    温璨正伸手去摸,想要再凑近一点看清楚,眼前的人忽然长睫轻颤了一下,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看向温璨,有一点无奈。
    早在温璨进门的一瞬间,云涟就醒了,但他没睁开眼,他想看看温璨会做些什么。
    很显然,结果出乎意料,他没想到温璨就这么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看就罢了,还亲自上手摸了。
    温璨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边掉下去。云涟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从温璨的腰间揽过,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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