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当时的画面,付河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他记得原本他只是听到声音,无意抬头扫了一眼,但目光触及站在门口的女孩,转在指尖的笔一下子落到了桌上。
    同桌被他吓得抬起了头,他则像一个看傻了眼的楞头小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的女孩看。
    那天,英语一向很好的他阅读理解错了全篇,同桌看着他满篇的叉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问他今天是不是丢了魂。
    你当时什么?
    听着与自己有关的故事,路西加的心里是忐忑而雀跃的。这样去要钥匙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黑色羽绒服加单马尾,也是她最寻常的装束。她不可能记得付河说得是哪一天,只能迫切地希望借着付河的语言,去描绘出他为自己心动的那个瞬间。
    我当时,只觉得我这是看见天使了吗?
    很俗气,可也很真实。她笑得太温柔,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和自己是一个物种。
    而如今回想,那一眼,真的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他也是真的丢了魂。
    第50章 拜谢师恩
    热巧已经摆了一会儿,付河怕凉了,端起来递到路西加唇边:喝一口。
    路西加没伸手,只将嘴巴凑过去,借着付河的手喝了一大口。巧克力的香甜融化在指尖,路西加靠回付河的肩头,依然觉得有些回不过神。
    瞧她一直望着玻璃窗不说话,付河将环着她的胳膊更收紧了些,问:在想什么?
    玻璃窗上的影子在轻轻晃动,路西加仰头看了他一眼,说:在想你好像瞒了我很多事情。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初次见面就对她有好感,却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会是在他们的中学时代,随后,她以为年少时只是浅淡相逢,他却在今天告诉她,那时少年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她。
    彼时青涩,路西加忍不住在一次向付河确认:那你是那时就喜欢我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付河认真想了很久后,才严谨地说:其实那时候也不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总想看看你。你放学以后到裴老师的办公室写作业,我就总磨磨蹭蹭不走,去找裴老师问问题。当时我朋友都很奇怪,问我英语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但你写作业太认真了,我进去你都不太抬头看我。
    难得的,付河笑得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很单纯,他每次进办公室前都会想好,万一路西加抬头,他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会显得自己既亲和又帅气,可这个小姑娘却从没过她实践的机会。
    路西加听着,笑了两声。是了,写作业认真是她从小就培养起的习惯。
    还有呢?她问。
    还有你的演出我都会去看,学校里的,电视台的只要我提前知道,就都会过去。付河说,我记得你跳的每一场舞蹈。
    每一场?
    初中的时候,她在校舞蹈队,又一直在少年宫学舞蹈,排的舞蹈很多,演出也不少。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路西加都不记得自己初一到底跳了什么舞。她来了兴致,亮着一双眼睛问付河:那你最喜欢哪个舞蹈?
    没有太多的犹豫,付河很快说:我名字的那场。
    名字?
    像是听了个谜语,路西加微微蹙起眉,不大懂:什么名字?
    但刚刚问完这句话,她就忽然像被回忆的流星击中了心窝。一场演出的画面浮现于眼前,那是学校里的艺术节,校舞蹈队排了一个不是很难的舞蹈,但舞蹈的剧情很有意思,讲的是一只失明的小海鸥和她的同伴们在海上经历风雨。
    她的角色就是那只失明的海鸥。
    海鸥
    一个名词,带出了很多句他曾说过的话。
    叫海鸥吧。
    海鸥的英文单词,记得怎么读吗?
    还有一句,是她以为他说错了的胡话我的小海鸥们,要健康长大。
    像一颗颗珠粒,在落地后被捡起,串成了漂亮的饰品。路西加握着那串珠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
    付河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然后飘向很远的从前。
    我记得,那年艺术节,你们表演的舞蹈叫《失明的海鸥》,舞蹈服是黑白的,裙子很像是芭蕾舞裙。你们的头饰也很漂亮,每个人的头上都别着一根羽毛。在舞蹈最后一段的时候,你站在一个白色的台子上,你的同伴拿了一根羽毛,挡在你的眼睛前面。
    付河说着,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路西加湿漉漉的眼睛,然后轻轻晃动两下,模仿着记忆里那根为她疗伤的轻柔羽毛。
    就像场舞蹈的最后,失明的小海鸥被同伴的羽毛治好了眼睛,跟着他们自由飞远,当付河的手移开后,路西加睁开眼睛,咖啡店的灯光再次充斥了她的视野。很奇异地,那一瞬间,路西加忽然觉得过往或悲或喜的岁月都变得晴朗起来。
    她以为早就丢失了的光亮原来一直被人记着,那个执着的自己,也一直被他牵挂着。
    情绪翻涌间,视线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张脸分明还是中学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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