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里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很识趣不去打扰他们;袁清砚知道段锦来了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楞,不久就恢复正常。
    他的梦做了叁个月,那是他偷来的,也应该醒了;无论梦做了多久,人都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像天上的星宿,每颗都有自己的位置。
    段锦如此,瑶儿如此;他袁清砚,也是如此。
    段锦和穆冰瑶第二天下午去见了拓拔珩,拓拔珩看见他们两人,就有掐死这对夫妻的冲动;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这点卑微的愿望,自然不可能实现。
    段锦让拓拔珩画押,承诺他在位期间,北周永不侵犯大秦;北周立刻从盘龙峡谷退兵,另赔偿大秦五百万两银元,用以修复大秦与北周边境各城镇。
    而大秦基于人道,同意今年秋收,分两次捐助北周共两百万石粮食,以助北周百姓度过严冬。
    其余条件,就各派使臣,进行后议。
    叁天后,段锦偕穆冰瑶、穆禛、陆一凡等人返回靖州永济关,王曜也返回西北。
    北周很快派使臣到永济关来签订和平协议,恭敬地奉上五百万两银元,段锦痛快大手一挥,让北周使臣把拓拔珩带回去。
    拓拔珩这一回去,别说朝廷整顿够他烦个叁五年;袁清砚掐指一算,北周的干旱还要两个寒暑,这两叁年他们都要靠大秦救济,再加上他们的商户出口都掐在袁清砚和李旭手中,拓拔珩毫无还手能力。
    军事布防上,段锦思考了两天,把大秦北部、西北部的军防做了调动;他封赵庆为镇北将军,任靖州兵马总指挥使,率十五万黑豹骑驻守永济关;封陈逵为西北大将军,任凉州兵马总督都,带领十万黑云骑镇守凉州防线,并于凉州丰城设立兵马司,任卢大海为指挥使。
    王曜守西边与益州狮鹫山,封骠骑将军,率王家军屏障西部防线,其他军职各依品行能力,使其优劣得所。
    云扬和高峰回京城分别执掌五军兵马司中的左右两军营;洪喨封威武将军,一样掌管羽林军,但擢升为禁军总指挥使。
    皇帝豪迈,大手一挥,诏书很快下来,几乎依照段锦的安排,只略微更动,并授权太子直接任命。
    十月初叁,段锦与穆冰瑶班师回朝。
    *****
    来年四月,莺飞草长,京城。
    “画春,后天叶大公子和如仪儿子的弥月礼单,都已经按照本妃说的拟好了?”穆冰瑶埋首写字,但仍一心二用,吩咐画春该注意事项。
    “是,刘管家那里已经备妥,没有问题。”
    “秋娘的嫁妆礼单,明日备妥给本妃看看,记得把那座御赐的八仙过海玉屏风、百年沉香木拔步床给添进去。”
    “太子妃放心,都已经照您吩咐添进去了。”
    在她失踪期间,白家派媒人来向秋娘提亲,她严辞拒绝;说一日找不到太子妃,她一日不嫁,要帮她守着产业,直到她回来为止。这样的属下,穆冰瑶绝不会亏待,所以秋娘嫁与白世子的婚事,由太子府一手操办,她风风光光给秋娘一百零八抬嫁妆,和当初温如仪出嫁一样。
    画春接着道:“还有,去年陪忠毅侯夫人待产的秦嬷嬷和冯嬷嬷,今日也会再住进忠毅侯府,宫里懿旨也下来了,以后这两位嬷嬷,皇后就拨给了侯夫人。”
    叶氏在今年叁月穆擎的周岁宴上昏倒,把大伙儿都吓坏了,结果陆一凡一探脉,竟然又是喜脉,把大伙儿简直乐到要掀了房顶。
    穆晟满面红光,几篓几篓的赏钱,命老管家往外死命的撒,把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同僚看得满眼羡慕嫉妒。
    穆冰瑶第二日就进宫给叶氏请命,让去年陪叶氏生产的秦、冯两位嬷嬷再回穆府照顾叶氏。皇后爱屋及乌,自然是准的,甚至慷慨一挥,直接将两个嬷嬷赐给了叶氏,还叫她以后“多多利用,千万别浪费了她一番心意。”把叶氏臊得几乎不敢出门了!
    穆禛知道外婆腹中又有了小舅舅或小姨妈,加上秋月也怀了身孕,他十分高兴!这距离他当一大群崽子王的梦想又更进一步;只是他偶尔会皱着眉头看着穆冰瑶的肚子,怎么只有娘亲的肚子还没有消息?皱着眉心的目光,看得段锦压力有点大……
    至于照夜,还是伺候着穆禛;她为影叁痛哭了一夜,然后表现得十分坚强。虽然画春、吟夏说常常看见她拿着给影叁做的鞋发呆,看了很辛酸,但穆冰瑶相信,照夜能熬过来。
    五年后穆冰瑶将照夜指给了穆禛身边的一名武将,她也一辈子照顾着穆禛的大小事;后来穆禛建府,照夜成了郡府的管事姑姑。
    话再说回来,穆冰瑶听了画春报告,笑道:“很好,今日你替本妃走一趟忠毅侯府,问问还需要什么?尽管回来告诉本妃。”
    在一旁晾很久的陆一凡,终于钻了缝开口:“太子妃,求求您了,这血燕和一般血燕不同;是暹逻国罗兰岩山最有名的血燕。您知道吗?这血燕的价值可高了,是小金丝燕,一年产量极少,能进贡到皇宫的更少。太子为了您可是连赢皇上叁盘棋才得来这金贵的两帖,一凡还添加了我陆氏独门滋补药材,您不喝太浪费了?”
    陆一凡好好一个医毒圣手,洗手做羹汤给太子妃进补,偏偏人家油盐不进,直把他晾着。
    太子说了,太子妃不喝,他和秋月就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悦瑶山庄避暑。
    穆冰瑶还是端坐着,埋首给穆禛编字谱,听了陆一凡的话,噙笑道:“你带回去给秋月喝吧!她有孕,更适合。”秋月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穆冰瑶直接放她假,让她好好待产,奶个半年孩子再回来。
    无知先生自从得知儿媳妇怀孕,就已经昭告武林,等秋月生下孩子要大宴宾客,江湖人都以能拿到请帖为荣。
    而穆冰瑶会被陆一凡这么盯着,是自从去年十月与北周打完,回京后段锦担心她的身子,将她简直当菩萨供着,要陆一凡拚命给她进补;当然她知道他是担心她落崖睡了那叁个月,把她身子给睡坏了,可是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哪有那么夸张?除了再也回不来的灵力,一个冬天已经让她圆润了不少,再这么补下去,腰线都要没了!
    陆一凡一听吓得脸色发白:“那怎么成?太子妃,那是太子殿下特地让一凡给您熬的,怎能给秋月?而且秋月补身子的药材,您赐下一堆,一凡也不会短少了她,这血燕是太子的苦心,看在太子面子上,您就喝了吧?”
    他汗如雨下,一旁磨墨的抱冬和进来禀事的画春都抿着嘴笑。
    “他的面子?不喝,本妃喝到都想吐了。”今天是难得的血燕,明天是稀有的天山雪莲,她还不知道他?穆冰瑶头抬也不抬,仔细在每个大字上写批注,说明这是哪家哪派、还有书写要点,字字都是端正秀丽的蝇头小楷。
    穆冰瑶抬头:“陆大哥,您觉得本妃这字书编得如何?”
    “太子妃编的自然是好的。”
    “这样,你帮我把这碗血燕给秋月喝了,或是送去给白泽,让他送给玉歆,这字帖,过两年等禛儿用不着了,本妃就直接给你接收,送你那未出生的小伙子。”
    白泽今年叁月也和楚玉歆成了婚,两人新婚燕尔,就住在段锦赏给白泽的五进大园子,离太子府不远,与楚府更是比邻而居。
    陆一凡眼睛一亮,这可是大诱惑!秋月肚子里的孩子,他已经诊出是个男孩,他家老爷子多稀罕秋月肚里这宝贝金孙,已经想象他穿上青袍读书考状元的模样,若能得太子妃这精心编制的字书,以后至少这字绝对拿得出手。
    “可是……”陆一凡忙摇头:“不行,这血燕是太子妃的,一凡不能……而且给了秋月,殿下知道了,秋月去不了悦瑶山庄,会和一凡闹家庭革命。”
    穆冰瑶搁笔,一脸无奈,段锦果然厉害,知道他自己端来,穆冰瑶一撒娇耍赖铁定能得逞;但让陆一凡端来,又以秋月为要挟,她就非喝不可。
    打蛇打七吋,段锦也深知她的软肋。
    “算了。”
    穆冰瑶端起青玉碗,一口一口不情愿啜着,一旁伺候的画春和抱冬都笑了。
    此时吟夏在门外喊着:“太子妃。”
    “什么事?”
    “殿下和小郡王回来了。”
    小郡王就是穆禛,穆禛去年底打北周回来,就被皇帝敕封为宝硕郡王,早上一样到上书房学习,下晌则跟着段锦,或回太子府、或去军营,也会去找袁清砚。
    皇帝很疼穆禛,常赏赐东西不说,还让他到龙吟宫,经常检查他的字,还要他陪自己午睡。穆禛还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十分疼爱叶晨曦和自己的小舅舅穆擎,好东西都会给他们留一份。
    “太子和禛儿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因为……袁公子也来了。殿下请袁公子在湖心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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