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瀚的天地间巨大的黑龙砸断了山柱, 龙角折断,鳞片剜落,黑龙从口中吐出大股大股猩红的鲜血,如同漫天降下的血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凄怆呼啸的风声,如同天地间奏响的哀乐。
    少年眼瞳在惊恐中无限放大,几乎听不见系统在意识海中急切呼唤自己的声音。
    小迟,小迟?司空月发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登时有点紧张地摸了摸少年光洁的额头,却只摸到一手的冰凉。
    司空月慌了神:小迟,你怎么了?
    姜迟骤然从那恐怖而震撼的幻想中回过神,面色苍白眼神都有些呆滞:没, 没什么。
    他不自觉抓紧了司空月的手, 急切地问他:那扶风师兄呢?
    他去藏经阁了,我们现在要去同他碰面。司空月拉住了姜迟的手带着他穿行在黑夜下簌簌的林间。
    琉璃寺的藏经阁不在寺内,而是在后山上。
    司空月为了不被人发现, 只能先从扶风的禅房中逃出来,绕到后山上解决了那些驻扎在后山的守卫, 好让扶风能畅通无阻地进入藏经阁。
    姜迟咽了口唾沫, 急急地把自己能知道的都告诉了司空月:我知道慈心师父在藏经阁里留下了一个宝具, 可以克制楚衡的能力。
    司空月安慰他:我已经知道了,你且放心,我不会让那个怪物伤你一分的。
    藏经阁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门上除了扶风留下的手印,便是蜘蛛网和厚厚的浮尘。
    高塔里摆满了泛黄的经卷,一尊小小的鎏金佛像面带笑意地坐在正中,似乎早已料到会同他们有这一次相见。
    脚步声似乎都会惊扰了这沉静许久了的时光。
    师兄。
    消失已久的声音再度自身后响起的时候,扶风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掐紧了手心,风轻云淡地转过身,眼里带着一点清浅笑意微微勾起唇角:师弟回来了。
    小狐狸从小便跟在扶风身后跌跌撞撞地长大,对他便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亲昵,欢呼一声伸手抱住了扶风:师兄我好想你!
    扶风摸了摸少年毛绒绒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狐狸便被人拎起后颈提走了。
    司空月一手拎着腾空后下意识手脚扑腾的小狐狸,一边看着扶风冷冷道:现在还是先找到那个宝具比较好吧?再不过去,庙都要给人烧完了。
    扶风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尊含笑的金佛道:只是这金佛的须弥座上有机关,需要放进形状嵌合的钥匙才能打开。
    看形状的话,应该是一颗珠子。
    珠子?
    姜迟努力从司空月的桎梏下挣脱出来,凑到了那莲花台前借着微弱的烛火认真瞧了瞧,发现了那珠子的形状好像有些熟悉。
    他摘下自己形影不离的佛珠,用力一扯,珠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小迟!
    司空月和扶风同时出口。
    姜迟将落在掌心的佛珠小心翼翼地嵌进了莲花台上留下的洞口。
    大小正合适。
    一道尖锐的吱呀声响起,须弥座上霍然打开一个洞口,金佛瞬间跌落,转而升起了一尊蒙着红绸的青铜神像。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已经剥落了大半金漆的青铜底座。
    难道这就是宝具吗?
    看起来确实很重的样子,难道他们要拿着这个和楚衡对着抡吗?
    姜迟呆住了。
    这画面想想是不是太血腥了一点。
    姜迟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掀开了蒙在青铜像上的红绸。
    那是一尊人身蛇尾的青铜神像。
    看样子这尊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像年岁已旧,金漆大半剥落,面目也在长时间的锈蚀中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蜿蜒蛇尾上锋利清晰的鳞片。
    姜迟在看清红布下的神像时有一种脑中被雷电劈闪而过的轰然。
    小迟抓到你了。
    耳边响起楚衡愉悦的一声叹息。
    姜迟抖了抖,下意识抓住了那青铜像,转身去看那带着黄金面具的白衣男人。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扶风和司空月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是死是活。
    姜迟喉间发干: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双灿金色的竖瞳贪婪而缱绻地盯着少年苍白的脸颊,恍若有细腻冰冷的蛇信缓慢地舔舐过冰冷的皮肤。
    姜迟哆嗦了一下想逃,后腰却冷不防靠在了那坚硬的桌案上。
    你说,我要怎么处理他们?楚衡扯开唇角,冷笑了一声,我最讨厌有东西觊觎我的人,车裂,斩首,五马分尸,好像哪一种都没办法让我消气。
    小迟,我想你想的,快要死了。为什么你愿意救这么多人,却不愿意救救我呢?
    姜迟浑身发毛,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巨蛇卷进腹中的窒息感,他捏紧了手里的神像,心说一会儿楚衡要是敢靠近,他就拿这个青铜像抡楚衡的脑袋。
    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想:物理超度,应该也算超度吧。
    南无加特林菩萨保佑,一会儿他可以用这玩意把楚衡抡晕,最好是失忆,醒来什么都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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