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长条餐桌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与描着金漆的餐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干净的能够当成镜子使用。
    少女坐在长条桌的一边,手里握着刀叉,面前的餐盘装着一片烤得香嫩可口的小羊排,浓郁的配料汤汁撒在上面,正滋滋地冒着油花,让人胃口大开。
    可她却半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觉得面前的这块小羊排,是一块刚从活羊腿上切下来的血淋淋生肉。
    “怎么了,不合您的胃口吗?”
    对面响起了一道温和如晨曦轻柔动听的问候嗓音。
    少女放下手中的刀叉,抬起头看向了路西法,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几位天使。
    这几位天使的样貌她并不陌生,甚至算得上十分的眼熟。
    若不是他们的眼神略显呆滞懵懂,简直和乔乔最初创造出来的几位原初天使长得一模一样。
    尤其那位神态恭敬地站在路西法身侧的那一名银发天使,无论样貌和神情,都与米迦勒有八九分相似,一开始她还差点错将这个天使认成了米迦勒。
    因为他们实在太像了。
    这些天使并不是她的造物,而是被路西法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创造出来的伪天使,尽管他们与天使的外表十分相近,也有着一对洁白纤长的翅膀,但他们的身体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并不具备任何的魔力和攻击性。
    “是他们影响到您的食欲了吗?”
    路西法的唇边牵起一抹歉意的弧度,他轻轻抬手,那些被他赋予生命的伪天使便像是身后被拧动了发条的机械人偶,动作一致地从大厅里鱼贯而出地退了出去。
    乔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么银发天使的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视线才重新落回面前的路西法身上。
    “您不高兴?”
    身着教皇服饰的年轻教宗面带笑容地注视着少女,神情不见任何的动摇与惶恐。
    “他与米迦勒圣君很相似吧,可惜如今还只是个残缺的半成品。”
    “路西法——”
    乔乔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平静地问道:“你是在向我示威吗?”
    路西法微微一怔,似乎略感诧异,“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未有过起过如此冒犯不敬的念头。”
    他笑了笑,就像月光下流淌的璀璨银河,眼眸脉脉动人而真挚诚恳。
    “我只是想让您亲眼看看,他们会比贪婪狡猾的人类,更适合成为神忠诚可靠的信徒。”
    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一点她不能理解的是,无论是自己创造的天使还是别的种族,似乎都对人类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排斥。
    明明人类是最弱小的,寿命如此的短暂,甚至不具备任何天赋与潜能,直到死去,除了少数的凤毛麟角,大多数人类也只能浑浑噩噩,平庸又麻木地渡过一生。
    所以乔乔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如此憎恶人类的原因。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嫉妒吧。”
    路西法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考,他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绣着刺绣的滚便边下摆晃荡出优雅的弧度。
    耀眼明亮的光芒从彩绘玻璃的窗外投落进来,在路西法的教袍和长发上,描绘出一道朦胧的光晕,他的眸光和肌肤都在发光,仿佛神祗降临人间。
    “您总是太过偏爱人类了,明明人类只是这尘世间的卑微蝼蚁,不值得一提,却总是被您所注视青睐着,不仅是我对此感到疑惑,我想其他几位圣君也曾因此困惑不解吧。”
    路西法的指尖沿着餐桌的桌面缓缓移动着,在他的脚下,平滑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忽然如水波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波澜。
    金发蓝眸的年轻教宗蓦然抬起头,注视着虚空的某处,他唇角含笑的问道:“您说是吗?米迦勒阁下?”
    路西法的话音刚一落下,空旷的大厅内,倏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他的眼中浮现了灼灼的光亮和星辉,眸光仍旧是平静而淡漠的。
    雪白的羽毛飘然落下,地面却燃烧起了一片白色的火焰。
    手持火焰之剑的大天使长凭空出现在大厅内,炙热扭曲的高温令坚硬的桌角和描着金漆的餐具都在开始逐渐融化。
    “恶堕之徒,你竟还有脸出现在吾主的面前。”
    伴随着一句威严冷厉的斥责声,天使长米迦勒俊美圣洁而面无表情的完美脸庞至光芒中显现出来。
    他收拢双翼,降落在乔乔的身后,暗含关切的询问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吾主,您可还安好?”
    即便的关心的问候,米迦勒的语调依旧僵硬冰冷,并不含多少温情和柔软在里面。
    “没事,我们走吧。”
    少女摇了摇头,低声回应,没有再去看路西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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