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骗本王,这就是下场。”
    六公主如今只想摆脱皮肉之苦,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见那彦图肯理会自己,赶紧喊道:
    “别打了……我……我告诉你配方……”
    那彦图抬了下手,亲兵立刻停下了鞭子。
    “又想继续欺骗本王?”
    六公主此时是被打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无比老实,赶紧摇头,忍着痛道:
    “我没有……我真的知道配方……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配方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那彦图已经让人挖出了她偷偷埋藏起来的瓷瓶残骸,心知她没有撒谎。
    但她如此笃定地用那些东西做实验,无疑是确定知道些什么关于震天雷的东西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真的说了实话还是在伪装。
    “李明月,本王警告你,这次再敢耍花样,本王不介意将汗国刑房里的十大酷刑都给你尝尝。”
    六公主吓得整个人一激灵,赶紧道:
    “不……我不敢了!”
    说完,就赶紧一五一十地把配方写了出来。
    为了保命,又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配方达不到预定的效果,但是当初大皇兄是教导过我一些东西的,我可以慢慢试,总能找出原因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不惜把李洵也拉出来做挡箭牌,试图让那彦图认为她在李洵心中有一定分量。
    在逃亡去西戎的路上,她就明白了,不管是北戎大军还是西戎大军,都对李洵很忌惮。
    那彦图想起,李明月在京中的时候,似乎是真的很得宠。不仅嘉佑帝宠她,连如今的废太子与慎郡王都对她不错。
    她或许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索性他对震天雷也没有别的线索,倒不如在李明月身上再试试。
    问清了六公主的制作过程,那彦图结合自己得到的关于震天雷的肤浅资料,让人将瓷瓶换成了与震天雷一样外形的铁罐。
    那配方连炸开瓷瓶都费力,更何况铁的外壳。
    点燃引线后,只听嘭地一声不大的闷响,木塞子飞出去,铁罐子却毫发无伤。
    别说杀伤力了,连个吓人的动静都没有。
    “你这配方肯定不对!”那彦图肯定地道。
    六公主强忍着身上的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痛苦,为自己辩解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发誓,我当时看到的真的是这个配方!”
    对上那彦图充满杀意的眼睛,她的脑子前所未有地转得快:
    “会不会……会不会是其他的硝,我可能把原材料搞错了……”
    此时的硝一共有两种,一种是药用的芒硝,一种是制作皮革的朴硝。
    六公主为了掩人耳目,买的是芒硝。
    听到这话,那彦图又叫人拿来了制作皮革的朴硝。
    然而,试验的结果依然一样。
    被那彦图叫来的从北戎逃回来的士兵甚至说,六公主的配方与震天雷炸开时的味道不一样。
    折腾了大半天,却依旧是无用功,那彦图看向六公主的眼神已经结了冰。
    六公主害怕极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要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见她如此没有骨气的样子,那彦图眼中满是轻蔑,也不管六公主满身是伤,直接叫人把她丢到了马圈里看守起来。
    脏污的马圈,叫六公主崩溃极了。
    她肚子饿,天气也冷,身上的伤口也痛,她是多么希望能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好好处理伤口,换上温暖干净的衣服,吃上热菜热饭。
    可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没有人响应她的要求,甚至嫌她吵闹,又给了她两鞭子。
    这下六公主彻底老实了。
    她无助地蜷缩在稻草堆里,闻着马粪的臭味,祈祷着有人能来救救她。
    然而现实是,除非她能在震天雷的研究上取得突破性进展,否则待遇根本得不到改善。
    为了早日脱困,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回忆前世的化学知识,结合自己得知的震天雷的一点消息找线索。
    那士兵说味道不一样,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在北戎逃亡时依稀闻到的味道,似乎和前世的鞭炮很像。
    对啊,鞭炮和震天雷里头应该都是火药,自然味道是一样的。
    “鞭炮的味道……硫磺……确实有硫磺味,这证明硫磺是没找错的,木炭有燃烧性,还是黑色的,应该也没错,唯一的问题还是硝,若不是用的芒硝和朴硝,那到底是什么……”
    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渐渐在草堆里睡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却仿佛觉得鼻间似乎真的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她睁开眼睛,就着微弱的晨光,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草堆边缘,险些滚入马撒尿的墙角。
    那里因为经年累月的马尿没打扫彻底,到处都是黄褐色的结晶,正散发着强烈的刺鼻气味。
    那气味,确实跟震天雷爆炸后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会不会这才是硝?”
    尿液中有没有硝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这东西呈黄褐色,若混进硫磺与木炭粉里,确实比混入芒硝朴硝更接近记忆中火药的颜色,而且味道也像。
    “我想到办法了!”
    她赶紧大声呼喊外头的看守。
    按照她的要求,这一次,那彦图又让人在马圈里刮了那种黄色的结晶体碾成粉末,与木炭粉,硫磺粉按比例混合,再次装入了铁罐之中。
    六公主紧盯着远处那个铁罐,只见火花一路迅速燃到了木塞处,然后发出了嘭地一声巨响。
    铁罐飞起一米来高,木塞也飞出去了。
    铁罐依旧完好无损,只是略有有一点点变形。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多了。
    那从北戎战场逃回来的士兵也道:
    “台吉,就是这个味道!这次的很像!响声也有点吓唬人了!”
    六公主大喜过望:
    “这下对了,那个黄色的结晶土才是硝,不是白色的!”
    那彦图回想起肃城得来的情报,慎郡王确实经常让人运土运煤上山。
    很有可能,那所谓的硝,真的是来自于土中,而非朴硝芒硝那样来自于水里。
    确定这下可能摸对了方向,那彦图心中便对六公主的价值有了新的定位,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威力与真正的震天雷相比还差得远。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什么。造不出震天雷,本王便把你交给严峥。”
    六公主赶紧保证,她会继续努力改进。
    那彦图这才大发慈悲让她去治伤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六公主便凭借仅剩的一点化学知识,前所未有努力地对震天雷的配方进行摸索。
    那彦图深知震天雷的重要性,连前线都不去了,时常便到六公主的住处察看进度。
    这倒是让李舒仪身边的侍女着急起来。
    无论哪里都是存在站队的。
    侍女虽说是西戎人,但已经是这位李阏氏的贴身侍女,便很难被巴图阏氏所接纳,与其如此,自然不如忠心于李阏氏,跟着她一起博个更好的前程。
    之前哪怕李阏氏与台吉别扭着,台吉也还是愿意把李阏氏带在身边,还时常来看她,可如今,台吉竟然时常去那位新来的和亲公主院子里。
    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难免便对李舒仪敲起了边鼓。
    “阏氏,台吉如今可是经常去那位大启公主的院子呢,虽说台吉最在意的肯定是您,但奴婢看那公主也颇有几分姿色,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李舒仪并不在意那彦图到底宠幸谁。
    甚至有些庆幸,有人转移了那彦图的注意力,让他不要一直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是大启的皇族,从小享受的所有东西都来自于大启百姓的供奉。父王曾经教她如男儿般立世,年幼天真的时候,她也曾有过报效朝廷,扶持百姓的梦想。
    长大了也知道那很难实现,可根植于骨子里的意识,还是她无法接受与践踏自己国家,残杀她同族百姓的人在一起。
    哪怕与那彦图也曾经有过短暂的温情,可这比起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国仇家恨,实在太微不足道。
    她做不了什么,但至少不想再让自己的身心为国家百姓蒙羞。
    他彻底冷落她最好。
    只是,琢磨了一会却觉得有些奇怪,那彦图之前似乎很讨厌六公主,甚至还将其送往了严峥府上。
    按理说,以那彦图的性格,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得罪手下重要将领的。为何从严峥府上回来后,反而宠爱起了六公主。
    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在意起来。
    第二天便借口散步,去了六公主所住的小院外头。
    原本是想找六公主探探口风,去了才发现,那小院重兵把守,根本进不去。
    这越发加深了她心中的疑惑,为了不引起那彦图怀疑,她决定先回去,探到更多消息再做打算。
    还没走多远,却听到六公主那小院里传来巨大的响声,上空飘散出一些黑烟,还隐约传来刺鼻的味道。
    巨响,黑烟,刺鼻的气味,这种非同寻常的迹象,绝对不像是后宅姬妾会弄出来的动静。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并且那彦图每天都会去看,他每天来看她时,身上都有那种刺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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