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哪里有见过这般的阵仗,真把她给吓坏了,只晓得扯着秦引章这位国公爷的袖子不放,瞧那样儿,小可怜样,看谁都是巴巴的,叫人看得好笑又好气,偏她自个儿还不曾察觉,还死死地扯着人家的袖子。
    秦引章颇有几分当家作主的意思,他惯来当家作主,且不说英国公上下他一人说了算,当年领军的时候更是威风赫赫,令敌军闻风丧胆。他将人拉过来,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上她几乎不盈一握的纤腰,“怕甚么,到跟吓破了胆儿似的,把腰儿挺挺,做甚么缩头缩脑的,叫你这位表舅看了闹笑话?”
    苏枚现轻笑一声,视线落在顾妙儿身上,不疾不徐地说道,“妙儿你瞧瞧你这位舅舅,好厚的脸皮,方才表舅还未来时,他可待你如何?”
    虽说她觉得自个儿方才那模样儿,都叫他瞧了个正着,可她羞于说出口,低了头避开他的视线,“我要、要家去了。”
    秦引章面上一笑,“也成,妙儿就先回去吧。”
    腰间刚一松,顾妙儿就往门口冲,眼见人就要溜走,苏枚现立时就有了动静,却叫秦引章挡在身前,他一动手,秦引章便阻挡上来,两个人瞬间过了好几招,一时也分不清胜负来,到叫苏枚现冷哼一声,还是收了势往桌边一坐,拿个折扇敲着桌面。
    秦引章见他收手,自不会再纠缠着不放,也往桌边一坐,也不叫人过来换热水,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开水喝入嘴,他在外征战过,自不会要求到吹毛求疵,“妙儿还小呢,经不得你这般吓她。”
    苏枚现担着折扇的手一滞,含笑的眼睛扫了秦引章一眼,到觉得有些趣味,“那么方才在此处,引章可在作甚?妙儿的衣衫凌乱的,你堂堂英国公到在这处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是你外甥女,也不怕有失你英名?”
    “哦?”秦引章风轻云淡的,“甚么外甥女,是我秦某人的外甥女吗?我秦某人的外甥女不是一个要给你侄子当媳妇,一个在您府上老太太身边伺候着吗?”
    苏府上的一桩秘事叫他两句话就给戳穿了,苏枚现非但不怒,笑意稍稍淡了些,“英国公既是知晓那位你的外甥女,也不见你府上来接她回云?”
    秦引章嗤笑,像是听见了甚么笑话,“你们府上老太太待她好着呢,不也一样的?既是得老太太看重,小阁老你出了名的孝顺,可得要顺了老太太的心意,纳了人便是了。”
    苏枚现稳坐如山,笑着摇摇头,“到底是亲外甥女,安排的就不一样了,不是亲外甥女,就叫你给堵在这处儿玩弄呢?我瞧着方才那样儿,小小的胸脯都顶着肚兜了,你就算是外八路的舅舅也得温柔着些,别把妙儿那嫩生生的俏乳儿给揉疼了。”
    秦引章闻言黑了脸,他方才又哄又是诱的,又是吓的她,才叫她心甘情愿又带着那么委屈巴巴的样儿自个儿将那对嫩生生的俏乳儿送到他嘴边,才叫他吃了个满意,不曾想这事儿就叫苏枚现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想纳人回去纳,别把主意往她身上打。”
    苏枚现也就笑笑,不当回事。
    顾妙儿慌得不行,待出了那间房,就赶紧往外冲,没头没脑的,外头守着的侍卫,她都不敢瞧上一眼,这会儿,她早没了幂蓠,只用双手挡着自己的脸,生怕叫人瞧见她的脸,好生羞人——虽是跑出来了,也听得她往下的时候到听见脚步声,只她一门心思想离了这地儿,到是收不住势儿,竟是硬生生地闯入人怀里。
    还撞着她鼻子,撞得她生疼,她既受了惊吓,这厢儿又疼上一回,不光鼻子疼,被那英国公秦引章戏弄过的双乳也跟着撞上他的胸膛,他个胸膛还硬梆梆的,一时疼得她泪儿绷不住就落了下来——她抬着汪汪的泪眼,凭着一腔子迁怒,就要张嘴骂他了,这一刻,也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胆子。
    可待她瞧清来人的脸后,不由得泪儿落得更凶了,此人身着一身紫袍,人比、人比那两个人都要高些,却一看,面上清冷,眼底带着一丝凉薄,视线落在她身上,叫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此人正是陆敏衍,见苏枚现往这边过来,久不见人影,他自是也往这边过来了,到没曾想碰着个自投罗网的,到叫他觉得来全不负功夫。
    那脸,长得虽像,神情却是不像的,像皮不像骨——他也不至于分不清,瞧她那副儿受了委屈的样儿,到是开口道,“你表哥身在书院里读书,你到一个人出来玩儿?连个丫鬟都不曾带上,可是背了你表哥在此处同相好的私会?”
    这一开口,就不是甚么好话了,只听得顾妙儿委屈万分,鼻子疼,胸前更疼,疼得她泪儿一时都止不住,哽咽着指控道,“您堂堂总宪大人,素日里也是这般断案的?您一未瞧见我如何,二未瞧见我同谁在一块儿,到直接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有您这样儿断案的,往日里岂不是断的都是糊涂官司?”
    他一时未料得她竟能这般牙尖嘴利,不由冷笑,“好生牙尖嘴利!”
    她“哼”一声,手刚要提起裙子往下走,刚碰到着裙子,她的手瞬间就被烫着了一样缩回来,方才叫那没脸没皮的秦引章给脱了内里的小裤,真把裙子提起来,岂不是露出她光着的腿来——她见他抬手拦自己,不由得一个矮身,到也利落地钻了出去。
    她觉得自个儿脑子活络,就带了几分自得出来,想拿了帕子替自己抹泪,却未寻着帕子,思及方才竟是叫秦引章那人拿走了,往上望了望,又不敢去拿了,赶紧就跑了。
    陆敏衍站在原地,看着她跑下楼,到未拦着她,依旧往上走着。
    外面人头攒动,一时让她看不清回去的路,只得往人群里挤,困难地挤了出来,等寻到与桃红说定的地方,看见桃红巴巴儿地坐在边上的石凳子,好像就未离开过此地一样。
    桃红这边已经瞧见她家姑娘,赶紧站了起来,见她未戴幂蓠,满头都是汗,就迎了上去替她擦汗,嘴上还好奇,“姑娘您可将那可恶的人戳穿了不曾?”
    顾妙儿万分委屈的,又惊又怕,觉得这京里也待不住了,好好像每个人都长了张吓人的脸,拽着桃红的手不肯放,“桃红,咱们、咱们还是家去吧?”
    桃红有些意外,“婢子听姑娘的。”
    但顾妙儿有些纠结,拽着桃红的手放开来,学着桃子一样儿往石凳子上一坐,也没察觉她自个儿不对劲,两手还支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苦恼,“要是回了去,指定不能再同表哥见上面的。”
    桃红却瞧见她露出来一截子纤白细腿,连忙要扶着她起来,“姑娘,可不敢这般坐着。”
    她一说,才叫顾妙儿缓过神来,当下就站了起来,又不放心地用手试图将裙子往下扯,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也怪秦引章,非得扯我这个,还有那小阁老也……我哪里还敢去寻了过来穿上,只得、只得……”
    她不说还好,越说那小脸越红,红得都不敢见人。
    桃红心有担忧,可见姑娘这副模样,她又问不出口,生怕姑娘真是遭了罪,“姑娘,我们先回去,婢子瞧着这里恐怕要人渐多起来,免得到时同人挤着,就先回去吧?”
    顾妙儿点头。
    还是寻了马车回去,真要从这处儿走回榆树胡同,哪里是顾妙儿受得住的?
    她们主仆回榆树胡同的宅子后,还未见着银红的身影,到想她家去的总得同家人把饭吃了再回,断没有在午间时候就赶回来。
    桃红往厨下瞧了瞧,粽子还放着些,又见还有些面粉,索性就做面吃,弄个面汤的,再就着粽子吃,也不至于将人给噎着了。她端了面汤进屋,见姑娘趴在桌上睡着,生怕姑娘着凉了,赶紧将面汤放在桌上,也不来及去厨下拿粽子来,就先去唤醒她家姑娘,“姑娘?姑娘?”
    “嗯……”顾妙儿慢慢地张开眼睛,瞧着桃红的脸就下意识地露出笑脸来,“是桃红呀,我有些累呢,都不想动。”
    桃红摇摇头,“姑娘您再累也得吃些东西,婢子总不能叫姑娘您给饿坏了肚子。”
    顾妙儿眼里染着惺忪睡意,闻言,不由抚向自己小肚子,刚才叫秦引章那不知羞的硬梆梆的物儿顶着过,顶得她当时都害怕要哆嗦——现下里在榆树梧桐了,又叫桃红这么一提,且鼻间又诱到一股子香味儿,更叫她经不住了,不由得朝放着面汤的桌面看过去,果见着一碗儿面汤,面汤上浮着青绿色的菜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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