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之10再一次的意外
    高知节又惊又怒,他还沉浸在巨大的惊痛与悔恨情绪之中,思绪也变得缓慢,一时之间居然没来得及阻止。
    虹却是相当专注,她像是把全副心神都耗在戴引竹身上,全然无视身边异动,如火般的长捲发遮住大半容顏,只能随着她的动作间,隐约看到她正皱着眉,似乎不怎么喜欢血的味道。
    「且慢!」
    就在高知节准备一把将虹推开时,白桑久出声喝止:「高知节,你等等,也许、也许虹有办法也说不定。」
    「什么办法?」
    高知节赤红着眼,显然在竭力压制心绪,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仍然尽其所能维持最大程度的自制力:「她究竟想对引竹做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我第一次见到虹的时候,跟她打了一架,那时虹也是舔了我几口,而我的伤口就这样痊癒了,我想,虹的唾液或许能治伤。」
    白桑久仔细回想,当初她还曾经想要拿笔记记录下虹的特性,只是虹后来就像个喜欢黏人的小朋友,也几乎不曾失控过,她也就忘了这事。
    「我也只是猜想,并不肯定。」
    虹似乎告了一段落,抬起头,抹了把嘴,苍白的手背霎时印下一条血痕,连同嘴角边的血渍,对应那双碧色眼瞳,竟有几分惊心动魄之感。
    「你连自己有什么能力都不能确定?」
    高知节见虹退开,立刻朝戴引竹方向挪了过去,目光在戴引竹身上来回逡巡,显然不怎么放心。
    「不确定。」虹说的乾脆:「不过,他的生命跡象稳定不少。」
    「唔嗯......」彷彿在呼应虹的话语,只闻戴引竹数声囈语,便睁开眼,那眼里初时还带了点迷濛,数秒后,又恢復清醒:「知节......?我话说到一半,睡着了吗?」
    「嗯。」
    方才的惊惧与悲痛彷彿只剩云烟,高知节也没打算多说,只微微頷首:「现在觉得如何?」
    「......身体轻松许多。」戴引竹摸了摸肚皮,困惑道:「伤口,不痛了?」
    「虹小姐帮忙。」高知节看向前方的虹,认真道:「多谢你,这份恩情,来日必还。」
    「原来如此。」戴引竹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难怪我突然有力气啦。」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戴引竹愉悦的试图撑起身,一跃而起。然而甫坐起,他一个趔趄,又险险跌倒。
    「当心!」
    眼见戴引竹动作不稳,高知节赶忙伸手相扶,脸色也变得严厉。
    虽然看起来这条命是保住了,但失去的血自然不可能眨个眼就自动回復,所以戴引竹脸色仍是相当苍白,好似大病一场后的病患。
    「瞧你紧张的,我没事了。」
    戴引竹弯起嘴角,安抚的笑出两个深深酒窝。
    「啪啪!」拍手声响,伴随的是慵懒音调:「真是精彩的一齣戏。」
    一旁的关原牧总算找回存在感,他端坐沙发上,气态仍旧雍容,长眉下的凤目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形状,就连唇畔的笑也显得意味深长。
    「我也觉得很精彩。」
    戴引竹转过头,不怎么客气的反唇相讥:「老关,你这样可不行阿,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捅人,瞧你现在身边也没有任何帮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关原牧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而不语,戴引竹也不管他,逕自对着伙伴们发话。
    「你们要当心,他有催眠的能力,两年前巡逻队开始扩大招募,就是他一手促成,生命life手摇饮店在海石市有不少加盟店,便成为他的利用对象。」
    戴引竹吸了口气,眼神转趋晦暗,他继续说道:「他会寻找符合条件的市民,藉由饮料将研究所的成果让他们喝下去,并以话术使他们深信自己是被选上的特别人类,同时施加催眠暗示,让那些人为他所用,帮他捉捕新的实验品,若是被击倒,就会自杀......唔,咳咳。」
    高知节果断的将手掌摀在戴引竹嘴上,冷着脸道:「伤势未癒,你太多话。」
    戴引竹反手握住高知节的手,无奈的拉开:「死不了,就能活下去,你们先听我说完。」
    「老关先天有心疾,这个限制让他只能从事幕后的辅助工作,自然也限制其他地方。否则,如果他这催眠能力那么无敌,早在我们刚踏入资料馆的时候,他就对我们动手了。」
    戴引竹一边说着,思绪也回想到不久之前的画面。
    彼时,他不明所以的中了招,浑身乏力,而关原牧却是衣冠楚楚,笑吟吟的邀请他加入。
    加入?眼前的一切好似在上演一场滑稽的闹剧,偏偏,这却是现实。
    而以老关对他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算是死,也绝无可能答应他。
    所以,他只是看着关原牧,低低笑了,他甚至笑出声,为这荒谬的一切。
    「引竹,有什么可笑的?」
    「老关,你,想走捷径了吗?」
    戴引竹忧伤的看着昔日友人,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才会到如今才惊觉,原来他心中的关原牧,早已面目全非。
    「生老病死,这世间本就如此交替循环,如果人类需要进化,那也应当顺其自然,而不是如你这般,利用无辜的生命,强行改造人体。我听白桑久说,那些自杀死去的人,如果没有及时毁去遗体,很快就会不成人形,连葬身之地都没有,这难道就是你认同的道路?」
    关原牧轻蹙眉,看着眼前人伤心的神情,似乎不太明白,他道:「引竹,你这是鑽牛角尖了。这世上数十亿的人口,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难道每个人都能有理想的葬身之地?但亦宣如果能成功,最终能受益者不知凡几,这一切种种,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停,你不必再说了。」戴引竹摆了摆手,露出笑容:「我无法说服你,正如你不能理解我,但你的邀请绝不是因为看上我的能力,你之所以网罗我,只是希望能更顺利获得你的目标,对吧?」
    「哦?」
    「可是你註定不会成功,就像存逸他们已经找到突破生命life手摇饮店的方法,其他人很快就能赶到此地,而你,之所以刻意带我来到此地,你的能力想必有限制吧?比方说,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而且中间还会有冷却时间,甚至一天可能也有限制次数。」
    看着关原牧微微变化的神色,戴引竹笑得愉快:「可是,在这种空间里,你固然是让我现在几乎动弹不得,但你也就是瓮中之鱉,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是吗?」关原牧静静凝视着戴引竹:「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不过,我不喜欢你傲慢的模样,所以,再见了,引竹。」
    关原牧走近戴引竹,自袖中抽出一把刀:「真可惜,同为喜爱鑽研技艺的辅助者,我原以为你能明白。」
    回忆至此,再之后,便剩下深沉的钝痛与瀰漫开来的血腥味,戴引竹揉揉鼻子:「总之,先把他抓起来。我们需要被渗透的详细名单,而他也必须解除那些催眠暗示。」
    「呵呵。」
    关原牧偏过头,驀地笑了出声。
    「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你们在说话,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一边说着,关原牧站了起来,「或者说,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便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
    「我当然不会小瞧你。」
    戴引竹很认真地说:「但你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无,就凭你,难道能对付我们全部?」
    「要人还不简单?」
    关原牧打了个响指,自另一个方向,又出现数人,朝他们走来,但这与之前纯粹挡路的杂鱼又不太一样,白桑久注意到,他们通通穿着白色的衣服。
    这顏色,让她有些不舒服。
    白桑久蹙起眉,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还在研究所的时光,那时,似乎也都是这样的色彩。
    「这个嘛,目前发生种种,尚在我的掌握之中。」关原牧将目光移到白桑久,又转到虹身上。
    「引竹,你有句话说得不错,我确实有必须获得的目标。」关原牧微微一笑:「命运真是神奇,在不经意间,居然让你们又兜在一起,真是令人感动阿。」
    「唔。」
    关原牧的话语彷彿昭示了某种事实,白桑久下意识按住心口,说来也是奇怪,从不久前她就一直感觉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她本以为是先前记忆震盪后引发的不适,又或者是方才战斗时的后遗症,难道说──
    「因为,我在等待时机阿。」
    伴随关原牧的轻柔细语,疼痛如五雷轰顶,乍然在体内爆开,如被利刃千刀万剐般,几乎要直入骨髓的痛感袭来,白桑久发出一声短促哀鸣,再也站不住身体,颓然倒下。
    「白桑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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