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同学,你父亲说今天来接你的司机出了些事,让我们先送你回去。快上车吧。”
    丁霁初透过雨幕看向坐在公交站台的女孩,说话间还在犹豫着自己是否该下车给她撑把伞。
    今天的雨下得实在突然,也更没料到父亲会突然打电话让他顺道送一下秦意涵。
    或许是他们在议事吧,又恰好收到司机出事的消息,加上秦意涵和自己又是一个学校的,干脆让他来送个顺水人情。
    车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丁霁初发现两人各坐一边,原本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转过头看见秦意涵透过车窗玻璃在看着连绵的雨幕。
    平时披散在肩的微卷长发被扎成马尾,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仔细看,女孩的发梢还有些小水珠,看上去雾蒙蒙的。
    密闭的空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他一时分不清是车载香水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味道。
    丁霁初最终还是打消了和她搭话的念头,或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车子很快驶进秦家大门,停好车,司机很有眼力见地撑着伞下车绕到后面为秦意涵开门,车门再次“砰”的一声被关上,他却无端地在想,这个香味是不是比刚才淡了些。
    车窗被人敲响,丁霁初才从自己的思维中脱离,想起自己应该给她说声再见才对。可摇下车窗,却是一张跟她叁分像的脸,是她哥哥吧。
    “谢谢你送我妹妹回来……”
    “……雨势太大……”
    “不如……来家里坐坐吧……”
    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到车外男人的脸上,有的因为失去了车窗的遮挡,还顺势飘进了车里。男人声音不大不小,跟雨声杂糅在一起,吵得他头疼。
    丁霁初自认为礼貌地拒绝了,他甚至还想补一句,他哥哥怎么举着伞不先关心自己的妹妹,反而对着他一个外人嘘寒问暖。
    不过这也没能说出口,怕显得他自作多情又多管闲事。
    ——————
    在那之后,因为学校的一个大型活动,负责老师点名让他们两人主持活动,彩排时间多了,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多了起来。
    只是她微卷的长发不再扎上马尾,而是披散在肩上,偶尔被她编成了单股的辫子,偶尔盘成了丸子头……可是无论哪一种,都很适合她。
    那天彩排的时候,秦意涵说有些热,双手将披散的长发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无奈没有发绳只能这样把手晾着。
    丁霁初却像变魔法似的,从校服外套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发绳递给她,说“上次你不小心掉地上的,我捡到了一直忘记还你。”
    丁霁初迎上她有些促狭的目光,好像自己心里那点龌龊心思被放到了台面上被人大肆宣扬,脸颊开始不自觉地升温,耳垂泛红。
    秦意涵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发绳自顾自扎好了头发。
    看到两人走的越近,丁霁初身边提到秦意涵的人也莫名其妙多了起来,有褒有贬还有戏谑的,虽然他一概置之不理,不过有个小道消息倒是解了他的困惑。
    秦意涵和秦朔兄妹不合,性格叁观是次要,父母偏心是主要原因,至于偏谁倒是说法不一了。
    他只是暗自记在心里,并没表露出来。
    ————
    他们迎来了暑假,因为在同一个圈子,相熟的朋友也大差不差,这其中就包括了乔佑霖,一群朋友约了几次就玩熟了,滑雪、露营、旅游……日子过得惬意轻松。
    可真正打破这种“朋友”平衡的还是因为那天,丁霁初深夜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一接通就是一句“出大事了”。可是一问怎么了,那人又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只提了一句“秦意涵在这里”,他没再多想,套了件衣服就往那边赶。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有个男人被好几个人锁着胳膊动弹不得,一张一合的嘴还在咆哮着,面若癫狂;还有个男人被两个人压在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的车前盖上,车内还坐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女人;还有打成一团的,还有缩在一旁抽烟的……丁霁初眼睛像失去了焦距,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声,很熟悉,是……是那次在雨中敲他车窗玻璃的男人的声音。
    他在一片嘈杂混乱仔细分辨着声音,找到了在拐角的两人,女孩背对着丁霁初,但他笃定那就是秦意涵。
    丁霁初刚想出声,就见秦朔举起手想打人,他立刻冲了过去,用蛮力将他撞倒在地。
    秦朔低骂了一句,下意识想还手,却在看清了来人的脸后硬生生止住了,但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秦意涵,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
    “喜欢这款是吧。”秦朔语气有些恶狠狠地讽刺,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转而毫无预兆地扬起拳头砸在丁霁初腹上。
    丁霁初还未反应过来,被这一拳打得闷哼一声,忍着痛将秦朔踹翻在地。
    又转过身,当机立断地牵起秦意涵的手,开始狂奔。蜿蜒的盘山公路像是没有尽头,两人不敢停留,迈着步子不停奔跑,交握的双手却不曾放开。
    夜风刮过丁霁初的脸,又凉又闷。两人交握的手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而已,却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心跳加速。
    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名为秦意涵的陷阱里,却仍然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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