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争相占着体育课的老师没了踪影,在教室里面偷懒乘凉的学生们被老师上楼捉下了楼去。
    因着天气炎热,体育老师特定向学校申请了特权,将往日封闭的体内运动场打开,供学生们运动使用。
    运动场里面设施齐全,老师安排了一些男生前去搬运运动设备等其他的东西。
    略有些狭小的设备置放点里面人满为患,全都是跑来室内运动场里面上课的学生,他们争相抢夺着完好的东西,整个屋子里面闹哄哄成了一团。
    顾彦站在角落,正微垫起脚拿着最上排的一行篮球,设备室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是学生们摆放的,杂乱无比,这里一堆那一堆的,乱糟糟的一团,最上方的篮球架上,许多篮球都堆在了最上方的位置上,其余地方则摆着羽毛球拍什么的,导致并不怎么坚固的篮球架看起来不堪重负,有些朝着外倾的倾向。
    顾彦身后,有好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成一团,手中还拿着好几个篮球,看来是混进这里来拿设备的,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话,打闹着。
    没有人太过在意这几人,都在忙着将东西放在小推车里面。
    意外横生,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个篮球打在篮球架的栏杆上面,本就向外倾斜的架子就像个骤然失去平衡的天秤,轰轰然倒了下来,快的让人丝毫反应不过来。
    刚好站在篮球架下面的顾彦反应慢一半拍,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抱在了怀中,偌大的篮球架倒在地面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灰尘,“嘭”的一声响在耳边响起,刺得耳朵生疼。
    设备室里面闹成一团,尖叫声、喊声,还有着设备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混在一起,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外面的老师察觉到了这边动静,疏散学生朝着设备室里面走过来,便看见眼前这幅场景——
    满气的篮球在整个屋子里面蹦成一团,旁边铁制的篮球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倒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灰尘被激了起来,整个设备室里面灰扑扑,变得乱七八糟的。
    可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两人,略微矮上半个头的少年被人以密不透风的保护姿势抱在怀中,而他们的身后,是倒在地上仅仅离着他们只有几厘米的篮球架。
    虽说着篮球架并不是实铁的,但是那么大一个架子打在身上,不青也得破一层皮,是个很危险的东西。
    “咳咳咳咳。”
    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挡在顾彦面前的人抬起了头来,咳嗽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体育老师走了进去将两个人拉了出来,让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从一旁拿出水递给了两人。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慕同学怎么会在里面?!”
    设备室里面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体育老师走过去询问:“有没有人受伤?”
    众人纷纷摇头,人群中有人出声道:“我们离得远没有事,倒是慕以还有顾彦,他们离得那架子最近,不知道有没有事。”
    “是啊,我看见慕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下子就窜了过去,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导致这场意外的几名同学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脸心虚的左顾右盼,悄悄地溜走了。
    慕以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顾彦的面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那架子离得两人这么近,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哪里。
    在体育老师询问人群还有设备室里面的具体情况的时候,顾彦走了过去,碰了碰慕以的手背,在周围都四处看了看,眉宇间染上担忧:“有没有受伤?”
    慕以正想着摇头,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疼的眉头紧皱了一瞬,唇边溢出一声痛哼。
    顾彦扯过慕以僵硬的手臂看了过去,在小臂的地方,一块巴掌大小的擦伤袒露在上面,红血丝渗透了出来,在白净的皮肤上异常刺眼。
    顾彦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将慕以牵扯着朝着外面走去,还在那里了解情况的体育老师还不知道两个学生已经走了,等到自己转过身向着身后看去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两个学生的身影。
    “唉,人呢?”
    体育老师疑惑出声,有学生回答道:“老师,他们离开了体育馆,看样子好像是去医务室了。”
    提着打扫卫生用具的卫裕走了回来,刚放下手中的东西打算打篮球,看着聚集的人群,他一脸疑惑的看向身旁的于文。
    “发生了什么?”
    于文看着焦灼的皱着眉头的体育老师,又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几个慌里慌张的学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orz晚上才来的电,今天只能短小了,补更放在明天,会早点更新的!(啵啵33)
    第114章 jcww(20)
    慕以被顾彦带着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值班老师明显还认识两人,熟稔的打着招呼。
    “又来啦,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说明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校医就将两人带进了医务室里面, 并拿出伤药还有消毒的酒精为慕以清理伤口。
    顾彦就站在一旁看着, 低垂着头, 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将最后的膏药贴在小臂上面, 女校医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声叮嘱道:“这段时间注意不要沾水,按时换药,两三天这擦伤就会结疤了。”
    看着顾彦站在一旁一直盯着慕以手上的伤口, 女校医笑着宽慰道:“没事的,只是伤口看着吓人。”
    “只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看那小臂处有一道伤口才好不久,就又添上了一道新的。”
    校医一边叮嘱道, 一边将手中用来消毒的药收好, 将药品放在身后的药品存放区里面。
    “好了。”
    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坐在凳子上面的慕以, 女校医出声道:“剩下的只要多注意一点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现在离下课时间还有一会,可以去里面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在回去也不迟。”
    慕以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塑料袋伸出手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顾彦牵着走进了另一边的隔间屋子里面。
    校医务室里面的隔间是专门为生病的学生准备的休息场所,床位之间用白色的帘子相隔开。
    此时是上课时间,不比春冬交替季节发生感冒的同学,这个时候的医务室里面空无一人,房子里面很安静。
    将身后的门关上, 让顾彦在病床上坐下, 慕以坐在板凳上与之对视。
    看着依旧没有言语的人, 慕以抬起手晃了晃:“已经不疼了,没事的。”
    他出声宽慰道:“没有想到那个架子一下就倒了下来,下次我会注意的,保证不会受伤。”
    顾彦这才有了反应,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慕以,没由头的道出了一句:“第二次了。”
    慕以:“什么?”
    “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
    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就像初见般,那双眸子中,总是倒映着慕以看不懂的情绪。
    顾彦道:“这次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慕以,好像每一次遇见我,你总是会受伤。”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顾彦看向慕以的眼神暗淡,直到最后,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慕以却读懂了那双眼睛所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慕以牵起顾彦的手放在脸颊边,在那上面蹭了蹭。
    “只是我不小心而已,没有关系的。”
    只见慕以浅笑着,姿态亲昵的将顾彦的手攥住,贴在掌心上面,明明是太阳天,手中骨节分明的双手却冰凉无比,像是在后怕着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顾彦只感觉指尖覆上一抹温热,他愣愣的看着慕以的动作,心跳声掩过脑袋里面那些莫须有的情绪,最后只留下了最原始的悸动。
    慕以吻在了顾彦的指尖上,安抚着他的情绪,看似冰冷的人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内心,踏进这片荒芜的地界,黑暗将光明所吞噬,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将其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没关系的。”
    轻浅的话语像是秋日的毛毛细雨,润湿了早已干涸的田地,也安抚住了顾彦的内心,他眼眸晦暗的看向对面笑着的慕以,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再想什么。
    只听见顾彦“嗯”了一声,出乎意料般的,凑了过去吻在了慕以的唇角处。
    一触即离,但也足够让慕以讶异的顿在原地。
    两人,向来主动的就属于慕以这一方,而顾彦一直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似的,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近过慕以。
    这一动作让慕以的眼睛亮了亮,压抑不住要过去亲顾彦,此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方便进来吗?”
    门外响起了于文的声音,慕以动作顿住,松开手前去给于文开了门。
    卫裕最开始的探出脑袋,朝着医务室内里看去,一边疑惑出声:“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将门关上?”
    于文看着紧盯着自己的慕以,伸出手将卫裕的脑袋往回摁了摁,说起了正事。
    “体育室里面有监控,在里面找到了那打翻篮球架的几个学生。”
    于文又朝着内里看去,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顾彦。
    “班主任叫你们过去。”
    顿了顿,于文又才出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是一个自称是顾彦父亲的人在校门外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被班头带了进来,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面。”
    话音刚落,坐在那里的顾彦身体一顿,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布偶,重复着于文的称呼,顾彦呢喃道:“父亲?”
    对于顾彦来说,父亲这两个字无疑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带着独属于童年噩梦的记忆,一起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中。
    他怎么都没有想过,那个男人会从那地方出来,也怎么都没想到,他逃离了那噩梦般的地方,最后还是毫不留情的被其重新囚禁了起来。
    像是宿命一般,永远都摆脱不了覆在自己身上的那层枷锁。
    顾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早年很早就和顾母在一起,并成功生下了顾彦,可是最终却没抵住社会上的诱惑,暴露本性,使一个完美的家庭就此破碎。
    坐在招待处的顾父一身灰色的衣服被洗得发白,头发被剃成了寸头,他身上很狼狈,到处都沾满了泥土,甚至脸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一看见顾彦的身影,坐在那里的人一瞬间站了起来,透过慕以朝着顾彦看了过去,眼中难掩激动。
    “是阿彦吗?!”
    那眼神像是黏在了顾彦身上,是覆在骨髓里面的蛆虫,难掩恶臭。
    顾父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角,朝着顾彦走近,伸出手就想牵住顾彦。
    “阿彦啊,一转眼间好几年都没有见面了,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搬家了呢,我向那些亲戚打听了好久,最后才打听到你转学到了这所学校。”
    如果忽略顾父那浑身的狼狈,还有不断乱瞟的眼神,那么眼前这一幕,定是十分温馨的亲人相认的场景,可是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顾彦,没有任何想念的感情,有的只是对于商品的打量,让人感到厌恶。
    慕以上前一步挡住了顾父的动作,像刺猬一样浑身戒备的看着中年男人。
    “顾彦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哪里跑来的父亲,若说是父亲,那么这几年又待在了哪里,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来学校找人?”
    光是在校门说一些坏话,就足以让人认为眼前这人不安好心,也就跟慕以说的一样,若说是亲人的话,为什么还要从亲戚那边打听才知道孩子住在什么地方呢?
    顾父被问的哑口无言,最后看着挡在顾彦面前的慕以反问回去:“你又是谁,我和自己的孩子说话你又插什么嘴,没有家教的东西。”
    话语难听至极。
    坐在一旁的罗青皱了皱眉,示意慕以先出去,顾彦单独留下来,本来慕以是不打算走出去的,却见顾彦走到了自己面前,阻绝了顾父的视线。
    “你先出去。”
    垂在一旁的手被捏了捏,慕以听见顾彦转头对他小声说了一句。
    眼睫垂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里面冰冷的目光转瞬即逝,慕以没有看见,看间顾彦低沉的模样,最终妥协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会议室里面就只剩下了顾父还有顾彦两人,罗青也走了出来,随着慕以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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