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暖煦的让人懈惫的春风,可是吹进这个氛围陡然变得酷寒的包间里,罗盛辉后背竟沁出一阵阵的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的确是抄袭了一些韩玺公司里的芯片设计,但是规模比较小,跟韩玺在东亚的数条生产线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他觉得韩玺想要为了这个事为难他,早就为难他了,韩玺根本不在乎他这样的平凡鼠辈。
    “韩总,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罗盛辉态度非常端正的请教。
    韩玺牵唇,短笑一声,觉得这人蠢,真的就能蠢到没救了。
    韩玺说:“刚才我没进来之前,你本来想诓谁喝酒来着?了解过她的背景吗?你敢逼她来坐你旁边。”
    自从出现后,一直默然的古皓白指着摆在桌子正中央的酒,厉声告诉罗盛辉,“全喝光,不然横着出去。”
    罗盛辉被吓得汗如雨下,身上穿的polo衫都被打湿了,胸口明显出现几团汗渍。
    “古总,这么多酒,一次性全喝完会出人命的。”罗盛辉说话的唇都在抖。
    “不管,喝。”古皓白不容商量的说。
    韩玺看热闹,搭着古皓白的肩膀,夸赞道:“古皓白,原来终于有人能收了你这个禁欲混世魔王,真是活久见。”
    说完,扬眉看罗盛辉,“罗总,吹瓶吧,不然还等着我们京天集团的太子爷亲自给你满上啊?刚才坐你身边那个女客户经理,是我们京天古总的女朋友,你逼她喝酒,想占她便宜,要是我没来,你今晚得闹多难看一出?”
    “这……我喝,喝好了。”罗盛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喝了几瓶,咕咚咕咚扯喉咙猛喝,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迈步到古皓白身边,啪一声跪下了。
    “古总,对不起!抱歉,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瞎了我的狗眼,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产生一丝非分之想!”
    “别啰嗦。喝酒,喝完。”面对罗盛辉被吓破胆的痛哭流涕,古皓白只冷冷回应,再次强调,“不喝完,横着出去。”
    他不是在跟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开玩笑。
    半夜一点,罗盛辉被附近医院的120接走,虽然主动喝光了酒,他还是横着出去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桦泰证券市场部的一个整天忙着讨好他这样的中年暴发户老板的新晋小客户经理,是京天集团太子爷的女朋友。
    罗盛辉在120的病床上躺着暗骂,操,阮愫那女的是不是有病,她男朋友是古皓白,她还要天天出来卖笑,拉金融客户。
    *
    霓虹跳闪,苏城街道干净,空气清新,到处都可见杨柳依依。
    宋妍娟开车技术很好,很快就把尤念送到她的住处,尤念临下车还在跟宋妍娟确认桦泰是不是要真的要承揽京天的项目。
    宋妍娟虽然接触了一些京天的主要股东,但是这个涉资巨大的ipo项目到底给谁,目前京天高层还没有丝毫的消息泄露。
    跟罗盛辉的小案子比起来,京天的项目简直是个体量巨大的金矿。
    “别瞎兴奋了,现在还没有定论,我们只要做最好的准备就行了。”
    “好的,娟姐,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表现,求求了,你一定要带带我,让我参与这个项目。”
    等尤念求完宋妍娟,下车去,卡宴再次驶上道路。
    宋妍娟问坐在后座的阮愫:“京天的古皓白曾经在西北戍边,你的履历上写你曾经在大三暑假去西北支教。你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吧?”
    阮愫摇头,“不是。”
    “什么不是?都为你找到苏城来了。这个新能源汽车项目其实他们自己可以做,他们京天证券的风投比我们桦泰做得好多了。”
    “不是那时候认识的。”阮愫表达自己没有说谎,还要更久,久到好像是跟他过了一生。
    “大学毕业为何不留在北城?你的能力进苏城桦泰可惜了。”宋妍娟趁红灯点了根烟,继续跟阮愫聊天。
    阮愫进她的部门很久了,这一届招进来的新手里,宋妍娟最欣赏的就是她,女孩子能做投行的很少,做得好的更少。
    阮愫身上有一股强悍的韧劲,若向阳生长的草,扔哪儿长哪儿,不被人照看,依然可以来年春草绿,宋妍娟觉得她很像年轻时候的宋妍娟。
    但是,宋妍娟其实并不希望她如此tough下去,变成宋妍娟这样的人。
    做投行的人英语都说得挺溜,说久了,有些词,转换成中文很难有那味儿,比如tough这个词。
    它的中文释义是,无情的; 坚强的; 健壮的; 能吃苦耐劳的; 坚韧不拔的; 彪悍的; 难切开的; 坚固的; 甚至是不幸的。
    宋妍娟喜欢用它来形容人的性格,一个女人的性格要是能做到tough,那么她此生多半是不幸福的。
    阮愫现在正在做的,就是逼自己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最后变成一个市侩的没有任何边界感的人。她以为这样是对的。
    “家里爸妈上年纪了,想我回来陪着他们,早点结婚。”阮愫说,顿了顿,稍微扬高声音强调,“桦泰人才济济,我只是一个刚入门的菜鸟。”
    这些问题,当初她在面试桦泰的时候,都被问过。
    面试官拿着她的履历,总是会质疑为何她不留在北城。
    回到苏城以后,在她新认识的社交圈子里,她不对任何人提起她在北城的全部经历。
    “可人家为你找来苏城了。”宋妍娟笑,“刚才在饭局上想为难你那个罗总,现在不知道被收拾成什么样了。原来你背后是有人撑腰的,真是草率了,往常我可没少指使你干脏活累活,这下不会引火烧身吧。”
    “娟姐,别开玩笑了,今晚临时来到的那两个公子哥,我并不认识,他们这样在富人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权贵,跟我这样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交集。我在前面地铁站下,你把我放那儿就行了,不用绕路送我。谢谢。”
    阮愫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跟古皓白的关系。
    “这么不愿意聊啊?行。”宋妍娟照阮愫要求的,把她放在地铁站了。
    等她要下车前,宋妍娟说:“京天的项目肯定会给我们。”
    本来宋妍娟是没有这个把握的,但是今晚跟京天的太子爷吃过饭,见过他看阮愫的眼神,宋妍娟现在能百分百的肯定,桦泰肯定会拿下京天的新能源汽车ipo项目。
    因为这个项目放到苏城来,就是为了找阮愫。
    “你如果不参与,我明年肯定升不了职。这个项目他是为了你,才放到苏城来做。”
    “娟姐,我……”阮愫正要拒绝。
    宋妍娟抢白,“我妈癌症晚期,胃癌,春节在医院动手术,切了三分之二的胃。我今年33岁,还是单身,部门里刚进公司三年的小姑娘都请产假了,我还天天耗在这儿,陪罗盛辉这样油腻的暴发户喝酒。我只剩下事业了。”
    宋妍娟把烟送到嘴边,神色凄凉的说,“阮愫,没有人爱我,可有人锲而不舍的爱你,在你最好的年纪,这是世间最难得的。想明白了,帮我跟京天的古总牵个线,假若经过你引荐,他一定会高看我。进去吧,明天见。”
    阮愫下了地铁站,坐地铁回了住所。
    整晚,心神不宁的她想的都是宋妍娟说的那句,这个项目他是为了你,才放到苏城来做。
    *
    翌日,阮愫去接一个新客户,对方约她在苏城他的公司里见面。
    阮愫去了,是在一个郊区的科技园区。
    这个人就是昨晚在饭局上出现的韩玺。
    阮愫找到地址,自报家门,韩玺的秘书卓维将她带向公司十七层的生活区。
    那里有宽敞的餐厅,有联排的休息室,更像是一个奢品酒店的功能区。
    “阮小姐,请坐。”
    卓维将她引至一个布置优雅的套房里,为她端来热咖啡。“我们总裁现在正在开会,马上就过来见你。”
    “好,谢谢。”阮愫轻应。
    “那我先出去了。”卓维放下名片,“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嗯。”卓维走后,阮愫拿出资料,再次复习了一下那些有说服力的数字,端起白瓷金边的咖啡喝了几口。
    韩玺应该在忙,一直没来。
    阮愫等得打瞌睡,昨晚在罗盛辉的饭局上偶然碰见古皓白,她回去之后彻夜没睡。
    今天上班,临时被宋妍娟分配来见大客户,她坐了很久的车,强打精神,来了这里,迟迟没见到韩玺,她眼皮发沉,靠在皮质柔软又细腻的真皮沙发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去年春节的时候,临城储运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男人抱着她,扣住她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下来。
    用性感得令她周身皮肤起鸡皮疙瘩的低哑嗓音唤她:“乖宝,我好想你。”
    阮愫睫毛湿润,睁着水润的眼,复习他面孔的曲线。
    每一处,都像是巧夺天工的工笔画,工整,优美,俊逸。
    阮愫想出声回应他,却被他急迫的含住了唇瓣,缱绻的摩挲。
    长手抬高她瘦弱的下巴,方便他好好享用。
    燥热又暧昧的氛围里,接吻的声音响起。
    他们连接在一起,他滑腻的舌舔舐过她娇嫩的唇,坏到极致的用舌尖砥砺她敏感的唇珠,就是想挑逗她记起来以前他们都是怎么亲热的。
    阮愫够着脖子,男人宽厚的手扣在她的腰肢上,先是不带力道的轻卡,随着接吻的升级,慢慢收紧。
    久未被人采摘的阮愫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被他用粗舌贪享。
    他饥渴的搜刮她口中的甘津,弄得她气喘吁吁,满脸酡红,像溺水的小动物一样缩进他坚硬的怀里。
    耐不住他的攻势,“古皓白……”阮愫压抑封闭的喉咙发出抽噎,煽情到极致的口吻。
    男人满意的滚喉,低醇笑了一声,他还以为她忘了他是谁。
    发现她依然只为他敏感如昨,他高兴了。
    薄唇唇角扬了扬,继续吮吻她越发潋滟的唇瓣。
    她今天的口红是冰糖葫芦色,他全部吃光了,还不知飨足。
    烫唇滑过她滑腻的下巴,探到绷直的细颈,轻咬,重吮 ,弄得她吐气如兰,香汗淋漓。
    他用唇咬开她的衬衫扣子,湿滑的舌舔上敏感的锁骨。
    阮愫一直以为是梦,在梦里无力反抗。
    “嗯唔……”她松懈的口开始为他发出媚吟。
    口中香浓丝滑的香草咖啡香气冉冉萦绕。
    她潜意识里记起她今日出来见客户,有人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是那杯咖啡有问题?
    可是正在对她不规矩的男人,的确是古皓白。
    阮愫挣了一下,于事无补,还是浑身瘫软的任男人摆布。
    他握住她莹白柔媚的腰肢,用邪气的唇夹她烧红的耳廓,弄得她耳朵黏腻腻的。
    “撩完我就跑,还不告而别,你觉得我该怎么收拾你?”滚烫的鼻息喷洒在阮愫耳侧。
    他身上依然是那抹薄凉的冰雪,辛辣的烟草,清新的海洋香调,然后,还有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燥意。被这些气息包围的她毫无反抗力,快要失声为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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