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个金色的戒指
    抱紧了你
    从头到尾
    不再离开我
    /
    时间近落日时分,九畹岛却起了一场浓雾,显得朦胧不清。
    莫云淮独自下了船,跟出门前不同的是,此时他手中提着一盒纸盒,里头装着的是一块外观精緻可口苹果派,虽然不再温热了。
    莫云淮推开了别墅的大门,有人却没有乖乖地等待他归来。
    他扫了眼屋内各处,眼底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失望的皱眉,也没有愤怒的不满,却叫人感受到无声的沉重。
    再眨眼,那盒苹果派已被他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再多的欢喜瞬间也碎了一地烂泥,他笑得低哑,转身步出家门。
    夜幕底垂,雾气被晚风缓缓吹散,岛上的景色变得清楚许多。他脚步悠悠,在白雾与漆黑之间漫步着,恰似在这夜里徘徊的鬼神,瀰漫着说不出的诡譎。
    找到对方,莫云淮才停下了脚步。
    今日阿兰穿着的是那件他为她准备的深蓝色洋装,手工订製的剪裁沿着她的锁骨、背影的曲线,再恰恰好地掐紧她那纤细的腰,每一寸的布料都是如此地贴合着她,了解着她。
    海风越吹越烈,钟兰穿得单薄。
    但她像是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海。
    「阿兰。」
    「风大,我们回家。」莫云淮的声音被风给打散,听不出他的悲喜。
    似个不愿回家的调皮少女,坐在石阶上的钟兰晃了晃脚并没有转身。
    「你不生我气吗?」钟兰问道。
    莫云淮没有继续往前,仅是望着她的背影,一丝歉意显露在眼底说:「阿兰也是无聊了才出来,是我疏忽了你的心情。下次我再找时间带你出去走走。」
    「不是谎话?」钟兰带着些许天真的口吻,微微撇头睞向他。
    莫云淮哂笑,郑重的说:「我答应你。」
    「看来,我是真的想不起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气氛瞬间像是绷紧了弦,下一秒钟兰便往前奔去,身后人只拽到她的衣角的残影。
    他大喊少女的名,可少女头也不回,甘愿去向那美丽又绝望的深渊。
    海很黑,水很冰,身后回响着那人的呼喊,一切都好清晰,可也全被她拋在了一片名叫不留恋的土地。
    就这样沉入大海,她的骨肉会不会被大海给滋养,最后成为了大海的一部分呢?
    至少,她好希望如此。
    莫云怀眼里充斥着血丝,在他身上的高级订製衣服早已湿透,可背叛的感受却比这些狼狈难堪还要令他深刻。
    钟兰听不见后头的呼喊声,沉入海里的她不知道的是,对方已不再追着她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少女消失在海面上,即将化为泡沫。
    无论拥有多大决心,死亡到来那一瞬间仍是极度痛苦,肺胀满了绝望,像是快要从体内撑破而出,厌恶的窒息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临界点,只为了得到最后悲哀的解脱。
    就差一点点,一隻大手却倏然抱起了她。
    「咳咳咳——」钟兰睁开眼,咳得猛烈,紧接着大口吸着空气。
    她抬起眼,怨恨地瞪着男人的脸。
    「阿兰,你不乖。」
    他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温柔,但抱紧她的双手却逼得她不能走。
    「你是生我气?看来好像不止,你恨我……所以选择了跳海?」两人冰冷的身体贴得很近,亲暱的有如情人。
    他乌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平静的面目下藏着的是一个充满阴鬱怨恨的疯子。
    可身体虚弱的她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反驳。
    莫云淮轻轻地将一缕落在她眼角旁的发丝勾到耳后,倾身凑耳说了一句。
    她听见了。
    远方的船鸣声象徵着自由,岸边的盼望者凝视着终结。
    钟兰闭上了眼。
    “无限柔情像春水一般荡漾
    荡漾到你的身旁你可曾听到声响
    你的影子闪进了我的心房
    你的言语你的思想也时常教人神往”
    “我总是那样盼望盼望有一个晚上
    倾诉着我的衷肠让你添一点惆悵
    惆悵是情感的波浪
    也是情感的桥樑情感的梯航
    你若是需要爱的滋养
    从今后就莫再徬徨”
    快要五十年的老上海歌曲,周璇柔情万千的情感全诉说于歌声。
    换下了那身湿透的衣,穿上了整齐的白衬衫,床边的那人依然外表俊秀,眼底透着一抹平静。
    他动作轻柔,一手握紧了床上人的手,下一秒又像怕是握疼了对方,忽然松开。
    躺在床上的她安静得不像话,漂亮的脸蛋毫无血色,令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他不喜欢这样的阿兰,阿兰就是要会笑又会哭,这样才好。
    薄脣贴上她的右手手腕,一点点、一点点落下温柔,有如一位主人对待他最珍爱的东西。
    这吻却像一场恶梦使钟兰惊醒,她坐起身,每一个她的眼神动作都反映出男人的自作多情。
    可这些根本伤不了他。
    「回答我,你是故意的?」钟兰深蹙眉头看着他,声音还透着睡醒时的沙哑。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更别说那白皙无瑕的指头上,彩绘着光彩亮丽的美甲,然而再美丽此时也沾染上了一抹血色。
    钟兰猛然一扑,十指狠狠掐紧那人苍白的脖子,轻蔑道:「知道吗?我特别讨厌你这偽善的样子。折磨我,你就开心了?我想你从小就缺乏满足,所以选择阿諛奉承讨好他人,甘愿做着谁都嫌弃的骯脏事。可你双手都脏了,无论爬得多高,也都改变不了你那自卑和懦弱的过去,怎么还会觉得我会喜欢……」
    愤怒、疯狂、烦躁,所有的否认被一隻大掌狠狠摀住,耳边仅剩下那缓缓唱着的诉衷情。
    女人纤细的手与嘲讽束缚住了他,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不顾被掐着的脖子,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潜在她身后的左手,慢慢扯住她的乌发,无情的暴力。
    钟兰掐住他的力道减弱,脸色也因疼痛逐渐苍白;莫云淮却丝毫不见任何痛苦。
    他是装的,还是麻痺了?
    她痛得像是头皮要被撕下,她似不愿放手,但或许也是有点放弃挣扎的意味在,她竟然观察起他的情绪。
    这好像是她失去记忆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恰似悲欢后的秋季,带着七分寥落与三分疯狂。
    可来不及探究,她已耗尽所有的勇气了,她还是败了下来,松开了手。
    恢復呼吸,男人轻轻喘着气并没有收手,动作却是变得轻柔,他捧着钟兰的头靠在了肩上,轻轻抚着她方才的疼痛。
    「嘘……没事了,没事了。」不知他这么做是在安抚着谁,又是谁最需要安抚。
    那一晚钟兰耳边不时听见那首诉衷情。
    “无限柔情像春水一般荡漾
    荡漾到你的身旁你可曾听到声响
    你的影子闪进了我的心房
    你的言语你的思想也时常教人神往”
    「阿兰怎么说我都行,但别践踏我给你的好,好不好?」
    那人温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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