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老九:嗯,当然了,一起截了你好几艘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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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是猫儿在偷听◎
    扬州刺史这个位置, 其实当初赵循下马的时候,李怀宸和李怀延便都派人去极力争取过。
    他们俩的人斗得水深火热, 一派沸腾, 但结果谁都没料到,这江南重镇一把手的位置,最终会落到程恪的头上。
    程恪此人, 他们不是不熟悉, 相反,他这么多年能一直被贬, 可少不了李怀宸和李怀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李怀叙无心朝政,程恪又是他的亲舅舅,那么若是可以, 一边利用李怀叙,一边拉拢程恪, 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奈何利用李怀叙容易, 拉拢程恪, 却是难上加难。
    那是个相当油盐不进之人,无论他们说什么好话, 暗中送了多少礼, 都改不了他岿然不动的本色。
    不能为自己所用之人,自然便只能舍弃。
    所以这些年, 他们都没少在弹劾他的道路上下功夫。
    李怀叙对他们背地里干的那点事,其实心里头都门儿清,此番李怀宸会找上他的门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搭着手臂, 听他的大皇兄开始了冗长的阐述之路。
    至于公孙遥那边, 她和辰王妃的确不是处得来的人, 妯娌俩假模假样地绕过了前厅,便就自觉地松开了挽着的手臂。
    她带着钱氏一路将自家的园子逛了一遍,近几日园子里开的最好的是山茶花,艳丽大方,边上围着一圈,分别有绿梅、腊梅,还有蟹爪兰,至于最边上的花房里,粉嫩粉嫩的仙客来也开的很好,含羞带怯,含苞待放,叫人光是驻足在门外观赏,便觉是一种享受。
    公孙遥也是第一回 在新王府里过冬,见到这般的美景,讶异之情不比钱氏要少。
    “妹妹自己叫人种下的园子,自己竟都不知冬日里会这般美艳?”钱氏奇道。
    公孙遥微有些尴尬:“是,园子收尾之际,我恰好身子不太舒服,便将新府里的诸事都交由了管家纪叔,不想纪叔会将园子打理的这般好,比之旧王府里的春日,也毫不逊色。”
    钱氏听罢,脸上淡笑不止,但心底里,又是好一阵艳羡。
    她自从嫁给了李怀宸之后,王府中不论大小事宜,皆要由她打理。这等执掌中馈的权力,说出去是好听,但着实也累人。
    府中大大小小庶务,皆得由她过目,得她首肯才可,即便是她来了例假,也不能有半分松懈。因为李怀宸一旦察觉到府中有任何不妥,第二日便定会与她询问。
    她的丈夫是个吹毛求疵之人,她若想做到叫他满意,便唯有时时刻刻都打起精神,比他更为精细。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过放松是何感觉了。
    公孙遥哪里知道她想的这些,解释完又兀自与她安静地在园子里绕了一圈,绕至夜色渐深,两人身边的丫鬟都点起了灯笼,前厅才终于有小厮过来。
    “辰王殿下说,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晚饭便不在这边用了,还请辰王妃娘娘速去与他会合,一道回家。”
    小厮说的话叫两人都有些许震惊。
    公孙遥飞快地思索着,明白连晚饭都不用,那必定就是和李怀叙谈崩了。
    她平静地看了眼钱氏,很快便陪着她回到前厅。
    然,她的丈夫已经不在厅里,而是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她。
    “你同你大哥都说了些什么?不是说留下来用晚饭的吗?怎么走的这般快?”公孙遥实在好奇。
    “还快?我都已经招待他从天亮到天黑了。什么用晚饭,刚回来的第一日,我只想同娘子好好地吃顿饭。”
    李怀叙总是这般,三句话没有一句踩在公孙遥想要知道的点上,但这些话,莫名其妙又叫公孙遥发不出脾气来,甚至还总是会被他偷偷地逗笑。
    她无可奈何,却又乐在其中。
    李怀叙牵着她,不管辰王夫妇今日究竟乐不乐意,自己带着她先去用了晚饭。
    只是饭正吃到一半的当口,却又有下人来报:“宁王殿下来了。”
    这些人,他们这才回来第一日,便就没完没了了?
    公孙遥看了眼李怀叙,李怀叙也无奈。
    “娘子先用饭,我去看看就好。”他安抚住她,自己行色匆匆地又往前厅去。
    “老九!”李怀延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李怀叙还没来,他便已经自己坐到了主座上。
    “三哥!”李怀叙对他,却是比对李怀宸要客气些。
    毕竟是他们二人一起将李怀宸安插在他身边的间隙给拔除了,于情于理,他们勉强也算是一条道上的人。
    “听说老大来找过你了?”李怀延看着他坐下,便就单刀直入道。
    李怀叙眉心一跳:“三哥你不会也是因为舅舅之事想要来求我吧?”
    “老大果然是因为这事来找的你?”
    李怀延一听,当即便暴跳如雷。
    李怀叙吓得差点连椅子都没坐稳。
    “三哥,你有话好好说,你不会真的也是因为那些事情来找我吧?”
    “老九,你说实话,老大都找你说什么了?”李怀延瞪着眼道。
    “我,我不能讲……”
    “老九!你忘了是谁在你身边安插了这么多年的细作,害得你的皇嫂、我的王妃,还有我整个岳家都被牵连获罪,满门遭殃吗!”
    “我……”
    李怀叙支支吾吾的,到底是没能敌住他怒目圆瞪的眼神:
    “就是大皇兄说他手下有几批货船总是在扬州被卡住,要我写信与舅舅说些好话,把他的货船给早些放行……”
    “哼,他的货船被卡,到底是何原因他自己不清楚吗?还跑到这里想来找你走后门,我瞧先前那扬州刺史赵循获罪,便有一半的银子都是他塞的!”李怀延浑不客气道。
    李怀叙缄默不言,弱弱地瞥了他两眼,才问:“那三皇兄你今日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不会真的是同大皇兄一样吧?”
    李怀延虎豹一般的眼神不知收敛,直勾勾地盯着李怀叙,不答反问:“老九,你答应你大皇兄了吗?”
    “我没有!”
    “那就好。”李怀延满意地勾唇。
    “老九,我才不要你帮我过什么货船。我知晓,你舅舅那人,性子最是刚正不阿,朝中少有他那样的能臣,他说货船不让过,那必定就是船上有什么不可携带之物,被抽查出来了。李怀宸倒也有脸,还来求你办这事……”
    李怀叙试探:“那三皇兄你今日来,究竟是……?”
    “老九,我问你,你想要你大皇兄登基称帝吗?”
    这大抵是他们兄弟之间,最直接的一次开诚布公。
    李怀叙被他的直白所震撼,却也明白他的性子,如今只怕是已经到了他不能再等的时刻了。
    “父皇前些日子上早朝的时候,当着群臣们的面,咳嗽了两声。”李怀延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医们看过了,都说只是天寒着凉而已,奈何群臣们就抓住了这点不愿放,开始整日催促起父皇立储之事。”
    皇帝毕竟已经年迈,谁也说不好他还能活几年,立储关乎到国之根本与将来,如今提上日程,的确已经不算早了。
    而因为归远侯府的倒台,贵妃的禁足和闭门思过,宁王李怀延身后的一□□翼算是被折断,支持他的人也是大胆折扣。如今朝中,储君呼声最高的便就是有贤能之名的皇长子李怀宸。
    “只是到底他同他那个母亲一样,皆是不入流,靠着运气才得了一个皇后的身份,又靠着运气才得了一个嫡出皇长子的名头。”
    因为自己的母亲是皇帝的亲表妹,所以李怀延从小到大都是分外瞧不起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对于皇后母子,更是极力讽刺。
    “朝臣们呼拥了这么多日,父皇也没有半点要将他立为储君的打算,已经相当能看出父皇的意思了。老九,皇兄相信你无心储君之位,你如今在朝堂之上帮一把皇兄,改日,皇兄予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尊荣,如何?”
    “这……”李怀叙似犹豫。
    “三哥你知道,我从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如今只是个五品的司马,你和大皇兄都是掌一方要务之人,手里握的不是兵部就是户部,那我能帮上你什么?”
    “你能!你如何不能?”李怀延瞪亮眼睛,“老九,只要你一句话,一旦三哥登上这储君的宝座,必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李怀叙踟蹰犹豫到了极点。
    “那三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老大的货船近来有好几艘被卡在扬州,那货船上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撑着老大能一直到现在都在收买那些官员的关键。”
    “老九,三哥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做一件事:去同你那群朋友们打好关系,瞧瞧这里头的世家,可还有被老大拉拢之人。”
    “他如今缺钱少银,应当正是慢慢会流失人心的时候,我不信那群见钱眼开的朝臣,没了钱还会帮他说话,他指不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收买了人心,你帮我去打听打听。”
    “我……”
    李怀叙正要回答李怀延的话,突然,屏风后头发出一声瓷瓶倒地的巨响,吸引走了二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李怀延喝到。
    屏风后头自然无人应答,唯有一阵轻巧又急匆匆的脚步声,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两人耳侧。
    李怀延正要拔腿去追,却被李怀叙拦住。
    “说不定是猫儿。”
    “猫儿?”
    “是。”李怀叙虚笑,“我家王妃喜欢猫,所以在江州的时候便养了一只,如今跟着我们一同回来,对于新家还不太熟悉,便总爱上蹿下跳,四处试探。”
    “原来如此。”李怀延狐疑,其实不大信这话。
    奈何眼下他还有急事要李怀叙帮忙,只得暂先按捺住情绪。
    “这事,老九你答不答应?”他专心地质问着李怀叙。
    呵,他这话说出来,像是允许他不答应的样子吗?
    李怀叙欲言又止,沉默又纠结的神情在明亮的烛火下暴露无遗,看得李怀延一阵捏紧了拳头,又缓慢松开,只为等着他的回答。
    “行吧。”李怀叙最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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