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忽然有东西袭来, 擦过苏云柔,插在那条花蛇身上,将之钉死在了原地。
    有一?白衣男子正站在数丈之外,刚才之事显然是他?所为?。
    白衣男子手拿折扇,面如冠玉,嘴角噙笑,俊美无双,看着便是能让人放松戒心的江湖侠客,只不过是苏云柔对所有的江湖人都难以放松,但刚刚这人才救了她一?下,苏云柔对人感激道:“多谢公?子施以援手,公?子真是侠义心肠,让人感激不尽。”
    白衣男子声音温润,道:“无妨。”
    采药姑娘身段窈窕,娉娉袅袅,可却容颜有损,那道深深的疤痕占据了大半脸颊,像是一?幅画被人给狠狠画了一?道。
    但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却像是拥有璀璨星光,是极漂亮的一?双眼睛,就更让人遗憾那道疤痕了。
    白衣男子面无异色,像是既未看见那双璀璨胜星光的眼睛,也未觉那道深疤可怖和让人怜惜遗憾,面如春风的男子还又道:“姑娘孤身一?人采药,要多小心些。”
    苏云柔颔首再次道谢。
    苏云柔看向地上那条死透了的花蛇,钉死这条蛇的只是一?根小树枝而已,但苏云柔却也并?不清楚这人的武功高低。
    白衣男子问苏云柔道:“姑娘可是丝虹楼的人?”
    苏云柔:“是的。”
    白衣男子:“我来丝虹楼拜访做客,姑娘可否帮着指一?下路?”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苏云柔帮着指了一?下方位。
    但是白衣男子又看了一?下苏云柔的背篓,问苏云柔还有多久回去,她可以和苏云柔同路。
    今天?采了这株草药就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现?在折返,再尽心帮这位帮了自己的公?子带一?回路也可,于是苏云柔便对这位公?子道行,她这就回去了。
    但是在回去之前,苏云柔犹豫了一?下,问白衣男子道:“这条蛇你还要吗?”
    白衣男子如有春风的浅浅笑意僵了一?下,没明白苏云柔的意思。
    苏云柔解释道:“你要是不要我要。”
    面有伤疤的姑娘家不自卑不怯懦,大大方方的对人,便也让人不由地忽视了她的伤疤,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风采,特别是当?对上那双乌湛湛的清澈眼睛时,更让人不由地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
    而就连她的声音都如碎玉清泉,比琴师的琴音还要更胜一?筹,白衣男子眸光略深,手中?折扇抵在掌心里,微有恍惚。
    苏云柔虽心中?微有窘迫,但还是向人家解释:“这条蛇可以入药,可以做菜。”
    “扔在这里就浪费了。”
    不戴簪钗珠环,身着素布衣裳的姑娘家尽量掩饰着不好意思,解释的认认真真,白衣男子傅泉晔的嘴角不禁微往上翘起了一?个弧度。
    他?道:“姑娘说的对,姑娘将它拾取了吧。”
    然后他?便见这姑娘嘴上说的挺一?本?正经挺冷静的,但其实?对那条花蛇也有着姑娘家的嫌弃,从身上掏了手帕包着手,抿着唇皱着脸,也不直接走到花蛇的旁边,手支的老长抓了那条花蛇迅速地扔到了背篓里,连着那只手帕也被她给扔进去了。
    傅泉晔怀疑这姑娘敢吃蛇吗?
    没错,苏云柔对这条花蛇的确有种?看着起鸡皮疙瘩之感,但学医学药哪里能不接触这些?她在心里头对自己念叨克服,克服……
    但却还是既不敢将背篓背在背后,也不敢抱在身前,连对身旁的白衣男子都没有投放多少注意力。
    也当?然了,苏云柔本?身也并?不想关心这个白衣男子是谁,来拜访丝虹楼的谁的。
    还是白衣男子开口说道:“我帮姑娘拿着吧。”声音里似有笑意。
    苏云柔扭头,心里给这位白衣男子发?了一?张好人卡,觉得这一?位应当?是名门正派的侠客,一?看就是那种?济贫怜弱,古道热肠的好心人,若是换个世界,苏云柔挺乐意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苏云柔摇头道:“不用,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来拿就行。”
    苏云柔继续和白衣男子往前走,她知道这些江湖人走路其实?都挺快的,所以也加快了脚步。
    而白衣男子还又出手射杀了一?只野鸡,这地方较偏,所以还有没被人抓尽的野鸡,不过对苏云柔来说很?难抓,对旁边这位白衣男子来说就是一?甩手的事情。
    苏云柔见到这位白衣男子弯腰捡了一?个小石块,随手一?掷,那只漂亮大尾巴的野鸡就扑腾倒在那里了。
    白衣男子往那边走去,将地上的野鸡捡起来晃了两?下,大尾巴野鸡就又活了起来,哦,原来甚至都没有死。
    苏云柔其实?还蛮羡慕人家武功高的。
    野鸡的翅膀乱扑扇着,和这位手持折扇,腰挂玉佩的白衣男子挺有些不搭,扇在了白衣男子身上好几下,苏云柔看的好笑,不禁偷笑了下。
    但是这位白衣男子自己还挺一?派自然的,他?将折扇也挂在腰间,换了一?只手往野鸡的翅膀根一?掐,那只野鸡就老实?了。
    手里拎着一?只鸡的白衣公?子,却似是赏春踏青般优雅,然后向苏云柔微微一?笑,说道:“可以走了。”
    苏云柔带着这位白衣公?子行至丝虹楼山脚下的大门处,和他?说道:“他?们要查验身份的,我不住那边,我就不过去了。”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拎着的那只野鸡递了过去,道:“多谢姑娘帮在下带路,这个就权当?给姑娘的谢礼吧。”
    苏云柔忙摇头,说道:“你帮我杀死那条蛇,才是帮了我更大的忙,我给你带路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而已,哪里用你给我谢礼,应该我给才对。”
    “只不过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已经很?惭愧了。”
    白衣公?子道:“姑娘严重了。”
    但他?还是要苏云柔将那只野鸡收下,他?笑道:“我也不好提着它去访客不是么?”
    啊?哦,这个说的确实?在理,苏云柔只得将野鸡收下,又向人家致谢。
    在苏云柔走后,白衣公?子也手持折扇向丝虹楼走去,还低头从自己衣服上揪下来了一?根鸡毛,想想刚才自己和人推拒一?只野鸡,也心中?好笑。
    .
    那只大花蛇,苏云柔和韩大夫一?起学着将它给炮制了,剩下的蛇肉做成了蛇羹,虽然还是心中?膈应,但是在喝了一?口之后,觉得还蛮好喝的。
    而那只野鸡,也被苏云柔给做了,丰富了她和韩大夫的饭桌。
    白衣公?子傅泉晔此时正在丝虹楼楼主解尘寒设的小宴上,而且跑了一?下神,想着今天?见到的采药女。
    采药女容颜有损,身无功力,衣着简朴,虽是丝虹楼的人,但一?看也便知在丝虹楼没有什么地位。
    .
    苏云柔今天?依然让人代工了,在家里折腾吃的呢,并?不是她有多馋,而是她想去城里一?趟,不卖糕点而是直接卖方子,在丝虹楼这附近卖糕点赚的太微乎其微了,卖了糕点换了银子之后她想买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书回来。
    在苏云柔折腾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敲了三?下还停顿了下来还挺有礼貌的样子,要知道王婶子他?们有事都是直接邦邦地敲,还边敲边喊。
    苏云柔喊道:“过来了。”边往门口走,边想着是谁。
    苏云柔打开门,门外却是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来客,竟是昨日的白衣公?子。
    苏云柔忙挂起笑,将人迎进来,嘴里道:“是您啊。”
    苏云柔面上挂笑,心中?却在想着,她昨日说自己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口头上讨了巧,难道这人是追到家里要她还昨日的恩?
    不是她不想回报人家,就这位的一?身行头来看,她的所有家当?还不够人家扇子上的那个坠子。
    白衣公?子跨进小院道:“我今天?就要离开丝虹楼了,也就认识了你,有缘认识一?场,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相逢,所以离开前过来看看。”
    哦,这样,这些江湖人大概就是这么随性。
    苏云柔给人倒了杯水,不太好意思道:“寒舍简陋。”
    白衣公?子则道:“不用特意招待我,你在忙什么?”
    苏云柔笑着道:“做了点儿饼干儿,正好给公?子尝尝。”
    白衣公?子却没有干等着,而是饶有兴致地起身跟在苏云柔身后,而且他?还看见了晾晒在了院子里的漂亮的野鸡毛。
    白衣公?子音有笑意地问道:“那只鸡宰掉了?”
    这位白衣公?子其实?是位挺有亲和力的人,好奇去看小饼干的样子更显无害,苏云柔也不时刻想着他?是江湖人这件事了,终于放松了点儿,和他?道:“嗯,那条蛇也吃了,不知你今天?来,要不然还能让你一?起吃。”
    无论是野鸡还是蛇都是这位白衣公?子打的。
    傅泉晔也一?脸憾色,好似当?真挺可惜地道:“是啊,很?遗憾。”
    刚做好的小饼干,很?酥脆,苏云柔问这位一?看就吃过不少好东西的公?子道:“你觉得怎么样?”
    傅泉晔点头:“挺好吃的。”
    傅泉晔吃了一?块,又去拿下一?块,苏云柔笑起来,说道:“你们这样的公?子小姐也会喜欢吃的对吧?”
    傅泉晔看见面前姑娘弯起的笑眼,那双眼睛里的光彩让他?拿着饼干咀嚼的动作微缓,继而才道:“姑娘小孩子应该会比我还要喜欢。”
    苏云柔笑容更大,道:“公?子走的时候,给公?子带上一?些。”
    傅泉晔道:“好啊。”
    苏云柔想了想又道:“公?子若是不急着走,我再给公?子做点儿小蛋糕,公?子一?起带着。”就当?感谢他?了。
    傅泉晔又点头,还好奇问小蛋糕是什么。
    等做好就知道是什么了,不过这位公?子就远没有楼三?可爱了,好奇公?子只会在旁边支着手看,而不会帮把手。
    而且这位公?子还突然道:“你想不想脱离丝虹楼?”
    苏云柔手里的筷子差点从手里滑下去,但这位公?子却仍是那副面有浅浅笑意的如玉公?子面庞,似他?只是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
    或许对他?来说,也就是件极小的事情吧。
    但对苏云柔来说却是极重要的事情,苏云柔道:“公?子可以帮我?”
    傅泉晔:“可以。”
    苏云柔攥紧手,盯着傅泉晔:“公?子可以给我自由身?我,我可以给公?子还很?多银子,还可以给公?子立长生祠。”
    这姑娘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被她这样注视着,傅泉晔心中?泛起一?股愉悦,他?轻轻摇头,还是温润的声音,他?道:“不要姑娘的银子,也不要长生祠,不过我身边缺一?人。”
    苏云柔激动的心回落。
    傅泉晔道:“翠羽宗你应该听?过,名门正派,比你们丝虹楼要宽松上许多,而我也不是苛刻的主子,姑娘家的钗环衣裙,胭脂水粉还供得起你,怎么样?”
    呵,不怎么样!
    看着是个好人侠客似的,真正的侠客不会在她提出自由身之后,还说这些。
    苏云柔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粗手大脚的,又面貌丑陋,在丝虹楼里也只是个烧火丫头而已,跟在公?子身边也只会污了公?子的眼,丢了公?子的面子。”
    拿着折扇的白衣公?子在小小的草屋厨房内,也似是能将这草屋厨房衬出几分雅意来,这位君子般的公?子道:“好说,投缘而已,我自己的侍女,别人无可置喙,也就做一?些磨墨添茶,看顾饮食的活儿而已。”
    哈?!
    苏云柔吸了口气,不气,这个世界就这样。
    但理性考虑,烧火丫头虽然听?着不好听?,待遇也差,但却比做人侍女的自由度要高多了。
    苏云柔刚要拒绝,忽然话转了个弯儿,问道:“公?子能不能要走丝虹楼的幽影卫?”幽影卫就是指丝虹楼培养的杀手,说起来比杀手好听?些,没那么直白。
    傅泉晔脸上浅淡的笑意在苏云柔这句话之后就更淡了,他?的折扇敲着自己的掌心,问道:“哦,是姑娘什么人?”
    苏云柔:“重要的人,是朋友也是亲人。”如果能将楼三?从丝虹楼里带出来,其实?也可以先跟着去翠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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