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里,越前直树在越前家两兄弟的感情世界里一直扮演的都是个不太光彩的角色。从初次见面时的恶作剧再到在冰帝学园里的大肆抹黑,他可谓恨少年恨到了极点。都说因爱而生恨,直树对少年这份莫名的恨意,正是源自他对兄长龙雅的爱,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占有欲。
    自从被龙雅勒令搬出去独居之后,直树一直在苦苦思索,究竟什么是越前龙马有的而恰好又是他没有的?想来想去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网球。在龙雅右手臂骨折之前,他经常看到龙雅在周末抽出时间陪少年出去打球,两人回来时总是有说有笑的,看得他羡慕不已。
    龙雅走红以后,给直树的生活费也多了,足够让他从其中抽出一笔报名了最好的青少年网球学校,苦练了一个多学期,也算打得有模有样了。于是,在新学期伊始选择社团时,他果断选择了拥有几百名部员的网球部,幷且很有自信会从新一期报名学员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正选球员。每每想到这里,直树就忍不住暗自发笑,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战胜越前龙马,让兄长好好看看自己为了他付出的努力。毕竟,一个左手都不能再用的傢伙,谁会怕?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当结束了网球部新人面试,看到部长松阪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后,直树不敢相信自己连第一轮都无法入围,冲上前去就和对方理论起来。好歹他的兄长是越前龙雅,整个冰帝高中部连学长都要给他点面子,这些网球部的傢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还是说是越前龙马从中作梗?
    听完直树的一番争辩和质疑,松阪依旧冷着面孔,道:“你是初学者吧?看你刚才的表现,也就学了网球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冰帝不需要新手。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网球,我建议你去那些专门为网球爱好者开办的学习机构,让你入部既是浪费我的时间,也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说得直树面红耳赤,因为他的的确确是个才打了几个月网球的新手。可面对和他一样是二年级的松阪,他忍不下这口气,仍旧缠着对方不肯离去。正琢磨着怎样才能让松阪同意自己入部,少年正好在这时候拎着球袋走进了球场,在场所有低年级球员立刻恭恭敬敬的对他弯腰行礼,叫了一声“越前学长”。
    微微朝所有人点了点头,少年径直走到球场边坐下,拿出球拍调整拍綫,准备等下找人来场练习赛,试试看左手恢復到什么程度了。而看着他,直树像突然找到了藉口一般,指着他对松阪道:“凭什么一个左手都废了的人还能待在正选队伍里面?你们也太偏心了吧,就因为他和迹部景吾的关係好,所以你们就怕了?”
    看看直树,又看看少年,松阪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就算越前学长的左手不如从前,但他用右手也一样能赢过我们许多人。而且,他有丰富的比赛临场经验,这对新加入的球员非常宝贵。”说话的时候,松阪心中一直在感慨,这两个人不是兄弟吗?为何差别那么大?一个虽说沉默少言却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无私帮助球员,另一个无能反而自以为是得厉害。
    被说得哑口无言,可直树仍不甘心,站在球场边就是不肯走。直到训练快结束的时候,少年下场与一名球员较量过后,他终于死心了,朝正默默拭汗的少年投去忿恨的一睹,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学校。
    冲到一个无人之处,看着还被握在手中的球拍,直树气得把它重重甩了出去,根本不去管这柄球拍是他花了好多功夫才买到的限量版,价格昂贵。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却始终比不上越前龙马。先不说哥哥总是护着那傢伙,现在就连外人都偏帮着欺负自己,凭什么?
    越想就越觉得怒意难平,直树坐在路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站在旁边已注视了他许久,唇角带着高深莫测的弧度。直到一方散发着浅浅香味的手帕出现在眼前,直树困惑的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手帕的主人。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了,可保养得宜的脸庞还是很美丽,笑容温柔。直树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所以幷不去接对方的手帕,皱眉问:“你是谁?”
    “你是直树吧?长得真帅。”幷不介意直树的冷淡,女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管是否会弄脏身上昂贵的香奈儿套装。主动替他擦拭着额角的汗水,女人柔声轻笑道:“怎么了,看你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能够跟我说说吗?”
    记忆里除了在养母伦子那里享受过几天的温柔对待之外,眼前的女人是第一个对直树温言细语的人,让他心中的戒备渐渐少了。垂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很委屈的看向女人,低声道:“凭什么越前龙马跟我一样都是孤儿,但所有人都向着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原本只是想抱怨一下,直树幷不指望女人能帮上自己什么,却不想立刻听到女人用好听的声音惊呼道:“越前龙马?你是说你妈妈伦子抱养回来的那个孩子?”见直树愕然瞪大眼眸望着自己,女人稍微定了定神,微笑着解释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香取美咲,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幷不在乎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养母生前的好友,直树急切的追问:“你说越前龙马是抱养的?他不是伦子妈妈亲生的吗?”如果真的如这个女人所说,那越前龙马就跟自己没什么区别了,兄长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偏疼他了?
    “亲生?谁告诉你他是伦子亲生的?”好惊讶的看着直树,女人微微沉思了片刻,道:“伦子的确生过一个男孩,可那孩子没足月就夭折了,南次郎怕伦子伤心特意从远亲家抱养了一个孩子回来,用的就是死去的孩子的名字,越前龙马。不过这个越前龙马天生桀驁不驯,伦子不是很喜欢他。我记得在她出事前几个月还来找我商量,说要重新领养一个,把越前龙马送回去呢。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做完就出了车祸,真是……”
    解释了一大通,女人转眼一看直树面色铁青,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忙伸手轻抚他的发,轻声安抚道:“抱歉,直树,说起你的伤心事了。但你要相信,你的伦子妈妈是爱你的,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你要把越前龙马送回去了。”
    那个没相处多久就车祸死掉的养母是不是爱自己,直树已经不想去深究也不关心了,他此刻正沉浸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里,恨不得立刻就把夺走他一切的越前龙马置于死地。越前龙马抢走了他的兄长,抢走了原本该属他的关注,甚至抢走了迹部景吾的疼爱,他原先还理解为因为越前龙马是越前家的亲生子,没有办法去争,却没想到那傢伙也是一个冒牌货!
    细细观察着直树的表情,女人抚摸着他头发的动作越发轻柔,叹道:“龙雅也真是的,放着你这么个可爱的弟弟不管,却被那孩子逼迫着结了婚,哎……”
    “结婚?什么结婚?”浑身剧烈一颤,直树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咬牙问:“哥哥和谁结婚了?”
    “你不知道吗?龙雅没有告诉你吗?”微蹙着眉眼看向直树,女人欲言又止,在对方好一顿追问之下才带着难以启齿的表情道:“龙雅前段时间不是出国旅游了一个多月吗?还和那孩子一起。他们不仅仅是去旅游,而是去美国结婚了。你想啊,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伦子所生,那么和龙雅就是血缘极近的堂兄弟,他们怎么可以结婚?我想,一定是龙雅有什么把柄被那孩子抓住了,才逼不得已同意的吧。”
    “那个贱人!”咬牙切齿的怒駡着,直树死死瞪着女人从皮包中拿出来的一张龙雅与少年的亲密合影,连杀死少年的心都有了。他的哥哥,凭什么被越前龙马那个贱人霸占!他不服,也绝不会让越前龙马得逞!
    轻拍着直树铁青的面孔,女人低声含糊不清的安抚了一番,起身道:“好了,我见到你了,见你过得很好也算是安心了。龙雅总归还是疼你的,不过因为越前龙马的存在不好表现出来而已。你也别忘心里去,早点回家休息吧。”抚平外套上的褶皱,她又递过一张名片,微笑道:“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不过千万不要让龙雅知道我来找过你,他一直不太喜欢我的。”
    接过名片看了看,直树点点头,先女人一步一声不吭的离去。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女人说得很对,只要越前龙马不存在了,那么哥哥又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们又能够回到以前相亲相爱的生活了。
    站在原地目送直树消失在夜幕当中,女人秀美容颜上温柔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浮起一抹阴狠凌厉。拿出电话拨通,她淡淡的道:“种子我已经洒下了,不过还不够,你可以行动了。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手,一定要让那兄弟两个再没有翻身的机会才行。”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点了什么,女人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蔑,冷笑道:“你说越前直树?那就是个笨到极点的傢伙,根本不会用脑子,只配被当成棋子来使。”略微顿了一顿,她接着道:“放心吧,只要你把那件事捅出去,他一定会按照我们的希望对付越前龙马,而且不死不休。”
    是的,越前龙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不是为了越前直树,而是为了她今后都能继续享受高枕无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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