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躺着,闭目养神,倏然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伸进来,抚了抚她的腰线,接着,少年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戏谑,抵着耳畔响起:“今日怎的这般急不可耐,连衣裳都脱了。”
    羽徽若抓住他作乱的手,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我的衣服都湿了,让阿昙回去取了。”
    “何必如此麻烦,这样?倒省了我的一番功夫。”鹿鸣珂给殿门下了个?禁制,褪去身上?的衣服,掀开被窝,将?羽徽若拥入怀中。
    他浑身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比被窝里还暖和。羽徽若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玉梨公主刚在门外跪着,我让她回去了。”
    鹿鸣珂不甚在意地说:“下次不许再管这样?的闲事。”
    羽徽若:“她喜欢你。”
    鹿鸣珂:“我知?道。”
    羽徽若:“然后呢?”
    鹿鸣珂:“什么然后?”
    羽徽若:“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鹿鸣珂:“我不喜欢她。”
    还真是直接啊。羽徽若仔细寻思了会儿,鹿鸣珂的确没对?几个?女孩子有过好脸色,她突然好奇:“那日你说,最恨我时,想?的也不是杀了我。那我问你,最恨我时,你想?的是什么?”
    “真的想?知?道?”鹿鸣珂挑了下眉梢。
    鹿鸣珂这个?表情,羽徽若就猜出不是什么正经的事了,忙说:“不想?知?道。”
    “晚了。”鹿鸣珂已覆身而来。
    “啊,我错了,真的知?错了。”羽徽若蜷缩起身体直求饶,到?了最后,那求饶声变作甜腻的哼哼唧唧。
    窗外大雨渐收,帐内垂下的流苏颤出暧昧的幅度。
    结束后,羽徽若枕着鹿鸣珂的臂弯,握着他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里把玩。
    “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送你回羽族。”鹿鸣珂语气里透着餍足后的愉悦。
    床榻间的男人是最好说话的,几乎有求必应,羽徽若提了好几次回羽族的事情,今日终于有了答复。
    “嗯。”羽徽若双颊泛着霞晕,闭着眼,软软地应一声。
    白梨频繁传信过来,羽族那边依旧不肯选出新的羽皇,羽族百姓心目中的羽皇永远都是羽徽若,整个?羽族都还在等着她回去,她迟早要回去的。但鹿鸣珂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一次,她谁都不想?辜负,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个?万全之策。
    *
    三个?月后,羽徽若正式启程回羽族,回到?羽族的第一件事,就是接任羽皇之位。
    帝姬大义,为羽族身死一回的事,早已家喻户晓,对?这位新任羽皇,百姓皆十分信服。
    羽族不崇尚铺张浪费,继位仪式按照最简单的规格操办,如今羽族风调雨顺,天渊对?面?的那群魔族也偃旗息鼓,羽徽若继任羽皇的这一年,羽族迎来一个?丰收年。
    新年过后,这个?冬日的最后一场雪渐渐融化?,很快就要入春了。幽都那边递来鹿鸣珂的一封信,信中,鹿鸣珂以魔君的名义,向新任羽皇发出两族友好交流的邀请。
    原来,魔族骨子里好战,擅长打?架,不擅耕织,加上?土地贫瘠,地里种?出的粮食不足以支撑魔域子民生活,这才年年蠢蠢欲动,总想?着扩张疆土,抢其他人的粮食,抓捕其他子民当奴隶帮他们种?粮食。
    鹿鸣珂送来一位和亲公主及若干财宝,表示愿与羽族缔结友好盟约,换取羽族的优质种?子,学?习羽人的耕织经验。
    羽徽若同意了他的请求,命羽族将?军云啸风去接待公主,再由这位魔族的公主,在羽人里挑选一位合心意的夫婿。
    魔族公主抵达羽族这日,羽徽若亲自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晚宴过后,已月上?中天,羽徽若用温泉洗涤,浇掉一身酒气,披着薄衫,由粉桃搀扶着回了寝殿。
    粉桃放下床帐,燃了炉幽香,退出大殿。
    羽徽若拥着锦被,闭目躺在帐中。
    帐外,一道人影走了过来,撩起床帐,在榻边坐下。
    一只手探了过来,被羽徽若猛地揪住手腕,她眼也不睁地说:“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羽皇的寝宫,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不知?羽皇陛下要治我个?什么罪?”那坐在榻边的人影欺身而来。
    “治你、治你……”羽徽若绞尽脑汁,话还未说完,温软的唇堵了过来,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了去。
    羽徽若红着脸,放软了身子,没有任何抵抗。
    少年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将?多日来的思念一点点渗透,待结束这个?吻,羽徽若掀开眼皮,乌黑的瞳孔似浸在盈盈水波里,清晰地照出鹿鸣珂的影子。
    鹿鸣珂用指腹压了压她的唇角,不点口脂的香唇,红得像是四月枝头的新桃。
    “初初,我好想?你。”辗转舌尖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声轻叹。
    羽徽若支起上?半身,伸出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将?人轻轻一拽,压进被褥里。
    鹿鸣珂再次定睛时,那明丽动人的姑娘已伏在他怀中,睁着小鹿似的眼眸:“你怎么来了?”
    两人都是王君,有处理不完的事情,鹿鸣珂本已与她约好,半个?月后才过来的。
    “我提前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羽徽若心里头像是猛嘬了口蜜,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欢喜,她亲亲鹿鸣珂的眉毛,以示奖励。
    “这次什么时候回去?”羽徽若自做了羽皇,两人约好一个?月见一次,鹿鸣珂在此逗留的时长,取决于幽都那边有无妖魔闹事。
    “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年五载。”
    “这么久?”羽徽若吃惊。
    “本君这次是为向羽族学?习耕织而来,自然要久一点。”
    “不要脸,哪有在羽皇的帐中学?习耕织的道理,你这是昏君的行?径。”羽徽若揪着他的面?皮,扯了扯。鹿鸣珂抹掉眼角那块疤后,五官的优势凸显出来,当真是丰神俊朗,气度无双。
    她越看越是喜欢。
    鹿鸣珂已有好些?日子没有与她温存,顺势握住她的手。
    “干嘛?”
    “做昏君。”
    羽徽若将?脸颊埋入他的怀中,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殿中的灯烛从明到?黯,灯油逐渐烧到?了底,窗外不知?不觉露出一抹鱼肚白。
    羽徽若拥着被子,慵懒地躺在鹿鸣珂的怀中:“上?次你问我的万全之策,我其实早有了想?法。”
    羽徽若离开幽都时,曾对?鹿鸣珂说她有个?万全之策,为吊他的胃口,她没有明言万全之策是什么,亏得鹿鸣珂有耐心,没有追问下去。
    “嗯?”
    “我会诞下两个?孩子,到?时候,一个?做羽皇,一个?当魔君,你我便将?可身上?的重担都交付他们,逍遥自在去,羽族和幽都也能因这一层血缘上?的关系,维持两族的交好。”
    “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不免要辛苦你了。”
    女子受孕怀胎自来十分辛苦,有无孩子,对?鹿鸣珂来说,并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他更希望羽徽若像那九天翱翔的鸟,拥有自由的灵魂。
    “我们羽人怀胎,与人族女子不同,羽人女子成婚后,可化?为本体下蛋,再将?受孕的蛋孵化?即可。我想?好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唤作青璇,随我姓羽,一个?名为青缇,姓鹿还是姓王,由你决定。”
    “都听你的。”鹿鸣珂刮了下她的鼻子,“天色还早,再睡会儿。”
    “我后背有点痒,你给我挠挠。”羽徽若翻过身去,将?雪白的背脊对?着他。
    “这里吗?”鹿鸣珂伸出手,抓了抓。
    “上?边,上?边一点,左边,再左边一点,对?,对?,就这里。”羽徽若闭着眼,像只慵懒的猫,打?了个?哈欠。
    羽徽若皮肤薄,鹿鸣珂除了把持不住时,没有控制好力道,留下指印,大多时候,动作都是极其有分寸的。他一下一下轻轻挠着,挠得羽徽若舒服极了,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绵长而有节奏的呼吸声,飘入鹿鸣珂的耳中,鹿鸣珂动作停下,垂眸看着她的睡颜。
    这一眼,似乎用尽十生十世都看不够。
    幸好,有赤丹神珠恩赐的不老不死,二人同命相牵,往后还有无尽的洪荒岁月,他可以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山海枯竭,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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