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山丘上,绿草丛生,稍稍远离了人为污染的核心地带,自然的意境便再度萌芽,数条只及腰部的细川在丘与丘之间流过,依山傍水,美不胜收。纵使有那看似不合群的道路,也是多年踩踏出来的羊肠土逕,只为有机的光景增添些许变化。
    要说在这秀丽中,目前唯一真正打乱了大自然节奏的,是整队有次有序迈步前行的一批人潮,滚着脚力所製造的尘土、踏坏惨绿生命,规矩向前。
    群眾中还有几台搭载货物的车辆,捲着底部的履带移动,阵仗实在不小。
    于大队最前方,领头的中年男子头上虽有白发,结实硬朗的体态却让人不得小看,而军装上的绣花更凸显此人的势力处于群眾顶端。他与旁人道:「过了河,再行不远就到国界,我已经联络好人员来接应,到时全军必须缴械给对方。」
    「墨帅少将这样放心汴汴国的使者?」为群体里重要干部之一的那人疑问。
    「忘了我们有超能力者吗?」墨帅踩在载物车上,沉着说:「放心,他们不敢食言接纳我们的协议,异能研究的秘密哪个国家不想要呢?」
    「是,少将英明。」
    那人不再多问,能在反叛者中脱颖而出当上干部,察言观色很重要,在外加一点马屁术就更小人得志了。
    「希望汴汴国的食物能好吃一点,每天吃军人煮的大锅烂饭,不只舌头腻,连眼睛都看腻了。」同车,理当吃惯鉅额财富带来的山珍海味,先机女总裁靠在车子围栏上如此贬语。
    说总裁就是不一样,坐在没椅子的露天空铁车上,硬是比别人多了张高级坐垫。
    墨帅没理会女人的埋怨,逕自用望远镜观察去路。
    嗯,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废话!
    总之一望无际,没有异常。
    少将放下手,问女总裁:「寇那车的状况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干嘛老是问我这个?」
    「因为你太间了,想提醒你还有查看寇进度这件事可以做。」
    「哼!本总裁做事情一向用不着亲自动手,动动帐户数字就行了。你以为现在屁股下的车、手上的武器、甚至每餐大锅饭是谁出的钱?」女总裁高傲地说:「再说,寇现在把自己关在个铁箱子里,只看的到那些研究员在旁边弄着搞不懂的仪器。」
    她说的就是行驶在队伍最中央的货车,上面负载一隻大金属舱,连接复杂线路到旁边的科学仪器,箱里头装的是正在接受新式磊元素射线的寇博士。
    时机不好遇上敌袭,地下实验场被迫得在荒郊野外边逃边继续抵达关键时刻的实验。
    同车研究员顶着太阳光,风尘僕僕继续操作复杂的电器。
    车上,元素五人组现在唯一剩下的御水者,寒水兰,作为寇的贴身保鑣身在其旁;车外,其他步行的武装叛军围在前后左右,严格把守队伍的中心位置。
    阵列后方也配了重兵火力,以防敌军从后追击。
    「你若问在寇后头那辆车,还比较可能发生些趣事。」女总裁说。
    「我看不会吧。」墨帅不同意:「潜研所长老吵着要见寇的话语连我也听厌了。」
    「不过以她现在蒙着眼被绑住的状态,也许嘴巴就会安份一点。」
    不过,女总裁这可预料错了。
    「我们要去哪里?」
    摇摇晃晃的货车上,被黑布矇住视线、手脚皆受缚的安博士,不安份的问东问西。
    「一个对你而言陌生的地方。」同车看顾这名重要人质的厄教授,在与这女人相处期间已练就一身拐弯维达的本事。
    安又再问:「走哪条路过去?」
    「能告诉你的话,干嘛还蒙你眼睛?」厄说,他将研究时的耐心也用在这里。「作为一个囚徒,你问题太多了点吧。」
    「谁叫你们没一个人肯说,不然把布取掉让我自己看。」
    「……让人把你嘴巴也塞起来比较快。」
    厄好言相劝:「你安静待在车上,寇现在到了紧要关头,我必须去监控那里的动作。」
    「寇……还是开始了吗……?」提到共同熟识的那一人,安博士的情绪又升起:「他不会有事吧?」
    「首度实验的事你很清楚,成功机会没有百之百,但寇有自信,我则对他有信心。」厄眼神飘向远方:「年轻时犯的错寇心知肚明,也真心懺悔过,但说话行事上就是不肯承认,这一次,他想靠实验的完美成果来将功赎罪,不让前面的牺牲变做白费。」
    「弥补错误没有别的方式?非得与政府作对,把自己摆进这种风险里?」
    「呵呵,关于这点,你就是原因之一啊。他这人爱面子的要死,在你们角逐事业的过程中怎么肯轻易承认失败?」厄不由得发笑:「寇就算死也想死在成功里,你很清楚他这讨人厌的固执,但他对自身的罪不是没有自觉,你看着吧,一切他都打算好了。」
    安博士带着忧伤沉默一阵,随后转语:「既然要我看,那就把眼罩拿掉呀!」
    「……不愧是学习力一等一的所长,越来越会跟人做谈判了。」厄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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