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德比三年前更积极地笼络他的势力,这次董事会提名出来的名单,有好几个就是他一路提拔上来的后人。我也曾经看邹子阳出现在苏综合一、两次,而据我所知,乔建德也私下和他吃了几次饭,其中还包含股份的交易。」
    掩藏不住铁青的脸色,杜鑫评选择保持沉默。一眼刷过手里董事会提名的的名单,便又随即闔上,深一口气,便随手一把丢到桌上。
    「乔建德上次的医疗纠纷,目前还在协调中,但是我看过了那个案子,手术后的合併症,并不能算他的失误。充其量只能说是因为医病双方认知不同,术前说明不足造成的误会。如果这件事没办法扳得倒他,就得还有其他法子?」
    随便扯了一件正事,只是为了掩饰他的不安,对「邹子阳」三个字的不安。
    杜鑫评双手抱在胸前,闭上了眼,脑子乱得一蹋糊涂。抓着一个无辜女孩陪他演了一场戏,但他真正在意的人却看似丝毫不放在眼里。曖昧不明的并不是他和姚典娜,却是姚典娜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纵然那早就不关他的事,却还是牢牢纠缠在他心里。
    若像个男人,就该正大光明追求、殷勤示爱吧?可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邹子阳热络的气氛,而姚典娜绽开笑容看着邹子阳的眼神,就像过去她看着自己那样,莫不是娜娜一厢情愿?而出现在董事会名单上的名字,莫名其妙地向心思不轨的乔建德靠拢,又代表着甚么?
    他怀疑,这样的邹子阳是否真能给她幸福?
    「我当然还有别的计画,只是……对方还没给我确切的答案。」朱习菈斜着身体倚在书房门边,好奇地瞧着杜鑫评的表情。
    「什么计画?」果然一句话引起他的侧目,立即睁开眼瞠视。
    眼前的女人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可绝妙的就是总是自信满满的盘算着。到底心里打着甚么主意,有时候连他也不自觉害怕了起来。
    「罗岱娣手上有一份亲子鑑定报告。」半瞇着迷濛双眼,朱习菈扯起嘴角浅浅笑意。
    「你要用这来威胁乔建德?」他记起了,朱习菈曾说,那女孩为乔宇瑞拿过一个孩子。
    就算这件事都是因为男人混帐,但对女孩子来说,也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朱习菈口中的计画,便让他开始忧心忡忡。
    「我问过苗律师,私人委送的检验其实很难构成诉讼,不过,我有我的办法。」淡定的语气,就像个心思縝密的操控者,翻手作云覆手雨,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果她为了达到目的,只要有所需要,或许也可能不择手段地将其他任何无辜者推出架上,成为牺牲的砲灰是吗?
    而这女人,竟是他名正言顺的枕边人?那个小时后跟在他身后纤弱娇气的公主?
    「岱娣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别把她也捲进来。」杜鑫评皱起眉头,微微厉声地提出警示。
    争夺医院董事之事,不过就苏家和乔家,多一个程咬金赵世鏵,就已经够烧恼了,如果捲入其他无关之人,像罗岱娣或邹子阳这样,似乎雪球越滚越大都不知道结果会伤害到多少人。
    但或许,在朱习菈眼中,罗岱娣本来就不是无关之人。
    朱习菈面色一沉,随而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你在替她担心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对罗岱娣其实没有怜捨不怜捨可言,只是觉得不该。但朱习菈对他意图阻拦她的计画,却有着更多不同的解读。
    些微不悦的酸涩味,从嫩红的薄唇嘟嚷出:「你先别替她着急,反正她也还没答应我,她还在考虑。」
    深知这女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杜鑫评尽可能保持着平淡的口吻,「你用甚么代价跟她拿这一份亲子鑑定?」
    「一瓶香水囉!你上次送我的armandbasi玫瑰香水!」朱习菈忽然靠进一步,揽住他的颈子,在他耳边低声搔挠。
    他看见了那咕嚕转的深邃眼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话中有话的习惯,和罗岱娣那女孩有点儿相似,挑动旁人的情绪就等着坐看好戏。不过,罗岱娣就是心直口快,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地挑衅,而朱习菈,却深藏着让人看不透的城府。
    她在美国的那日子,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过的。或者,赵世鏵的背弃,让她筑起了坚强的自我防卫。
    该知道的或许她都早已知道,他也无须否认或辩驳,只是笑着回应:「你在监视我吗?」
    有时候,连辩解都没有,却比实话更为伤人。朱习菈退开逼近的身体,退到了门边,不自主地便抿起了嘴,艰涩的话语停在喉间半晌。
    那会是她最后一次为一个男人掉眼泪,新婚之夜接到来自美国的电话,关于赵世鏵的讯息。但和眼前的男人之间,并没有缠绵悱惻的爱恋,她不认为那眼底泛起的酸涩感,代表着与感情有关的任何意义。
    「我只是为了收集对我们有利,或者不利的讯息。我们不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吗?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言语中的冰冷,或许可以用来抵挡心中无厘头开始烧灼的忐忑。
    「她和我并没有甚么关係,是我……要她帮我一个忙。你有疑问就直接找我,不要为难她。」坦诚,只是因为他觉得对她,已经没有甚么必要再隐瞒任何事。如果朱习菈早就把他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那又何需急于掩饰甚么?
    「在你眼里,我是心机很重的坏女人吗?上次,遇到那个姚小姐……你也这样说。这次,牵扯到罗岱娣,你也这样……」朱习菈耸耸肩,撇开视线,让自己看起来毫不以为意。
    对!她并不是打翻了醋罈子。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她告诉自己。
    没有男人会真心与她并肩作战,真心体会她的无奈、她的伤痛、她的孤寂。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看她,用欣羡的眼神、仰慕的眼神、畏惧的眼神,也许可能还有……鄙夷的眼神。
    她会努力让那些鄙夷的眼神,嚐到后悔的滋味。
    高处不胜寒,这就是成为女王的代价。无所谓!
    甚至连曾经对她百般呵护的鑫评哥,心里也早已没有容纳得下她的空间。
    她终于,还是又笑了出来。
    「习菈!你要我怎么做,我会帮你的,但是你不要鑽牛角尖,把其他人一起牵扯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不一定有好处。」他柔软着声音,就像安慰小时候那个任性撒娇的小女孩。
    今日涉入了一个罗岱娣,难保她往后不会把姚典娜也扯进混水里。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做呢?」朱习菈再一次抬起头正对着他,红晕的眼眶或许仅只代表—她累了,「有些东西,是只要花一点小钱就可以得到的;但有些东西,却是花再多的钱也得不到。」
    「你放心,只要拿到这一份报告书,我自有我的安排。我不会害她的,她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孩。」朱习菈转过身,轻轻呼叹了一口气:「外公最近状况很不好,已经接近弥留状态。你离职吧!准备董事会结束后,就回来接任院长。」
    她低沉的忧叹,是为了外公吧,毕竟是那么疼爱她的亲人。
    「董事会改选前,我会去一趟泰国。泰国回来……」半点迟疑,就是因为他还有些掛念挥之不去,「我就递辞呈。」
    早该下决定的不是?许多事,都该有清楚的了结。
    背对着杜鑫评,朱习菈点点头:「七月的整形医学会吗?我还记得你上次有跟我说过。那很好,未来对苏综合应该很有帮助。世鏵上个月已经接下艾德曼生技公司的执行长职位,你去医学会的那段时间,他正好要回来,我打算北上去跟他会一会。」
    一阵音乐响起,朱习菈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喂!嗯……苗律师,有甚么事你说没关係,我还没休息。」
    杜鑫评与朱习菈错身而过,离开了书房,没有太过关注她电话里和苗岳文律师到底说着些甚么。
    他不像她,不是习惯盯着另一半一举一动的人,避入浴室里只是暂时逃开那些繁琐恼人的鸟事。
    苏综合医院的烦务,本来就由她一手主导,他除了配合她的指示外,只要将着心思放在自己的工作即可,倒也落得轻松。但如果这件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他身边隐隐捲起更多狂澜,他就不能再如此像隻鸵鸟般无为了吧?
    蒸腾的雾气瀰漫在淋浴间的玻璃上,方才冲净身体,关掉水洒,女人已经毫不避讳地走进浴室。同床共枕了这四年半,他还是不习惯在光照通亮的环境中,全然裸身地大喇喇站在这女人面前。
    背过女人,抓起大浴巾开始胡乱擦拭身体,便听得她说:「苗律师电话里说,我爸公司上週离职后上报的那位操盘手阿ken,已经被艾德曼生技的高层秘密约谈。」
    「就是传出和你爸之间有纠纷的那位操盘手?」
    「果然不出我所料,世鏵的目标,不只是这间小小的苏综合。」随手帮杜鑫评递上睡袍,朱习菈的表情里没有太多诧异。
    「那你爸那边……」
    「没关係,我爸应该知道该怎么应付。」思绪盘旋烦扰,朱习菈轻轻呼出一口气,却仍保持着淡定,「还有一件事,就是跟在我爸身边十年的一位特助jacky后天下午就会到,这次我特地请他过来帮我们的忙,我妈的司机会去机场接他。你不是曾经提到对股票的操作有兴趣,这给了我一个很好的idea,等他后天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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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这一篇迟迟了几天,不过,彗心的论文已经修改完成,就等教授一句ok。呵呵!
    这两天可以好好码字,然后......不小心这篇就爆字数了。
    赶快把第六章结束(剩一篇岱娣妹妹和小菲菲的事要稍微交代一下),就可以进到第七章囉!
    娜娜好久没有出现,大家开始想念她了吗?
    如果,旧情復燃又发生不伦情事,大家会不会丢我鸡蛋呢?
    (教坏囝仔大小,抱歉!)
    第七章颠覆谁人心(开始大搞颠覆了)
    该说的故事还是要继续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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