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失踪了!
    此恶耗就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炸在明帮帮主田明身上,自从今早原来该在中正机场为保镖接机的小弟带回这个消息之后,田明便呈现错愕状态。
    保镖可是天海帮帮主指定来台湾对付黑梟组的一个重要人物,如今却在台湾失踪,身为天海帮在台湾合伙人的田明自然脱不了关係!
    之前还因为黑梟组从中破坏天海帮和明帮生意的关係,让田明见识到天海帮对于没完成任务的惨痛后果,如今又捅了搂子,只怕这件事被德老大知道后不但明帮会就此毁了,自己也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可恶!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好好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失踪呢?」田明的怒气可想而知,他毫不留情的踢着办事的小弟,藉此发洩心中的愤怒及恐惧。
    「老大饶命啊!」被揍的小弟不敢抵抗田明的惩罚,只好不断求饶。「小的是以为保镖大人是和老大一起来明帮,所以才独自回来的啊!」
    听到此话的田明更加愤怒,这傢伙说谎的技术未免太差了吧!自己一直待在帮里,怎么可能会遇见保镖,更何况还一起回来?「老子今天一天都待在这没出过门,怎么可能会在外头,更何况还带保镖回来?」说完又是一阵猛踢。
    在场的其他兄弟自一早就和田明一起等消息,自然也是人证,因此大家皆将矛头指向这个倒楣的小弟,整屋的叫嚣声不绝于耳。
    「怎么可能?老大你忘了吗?今天早上小弟要出门的时候老大临时叫住小弟,说要亲自到机场去接保镖大人的……」小弟一听到田明的说法及满屋兄弟的附和声暗叫不妙,他不会是被陷害了吧……
    「胡说八道!」眼看手下越说越离谱,田明的怒气也越来越大,脚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打算置小弟于死地以平息自己的怒火。「我今天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
    「原来如此!」突然,从门外出现一位满脸怒气的陌生男子,他笔直的走向田明,丝毫无视于周遭慢慢围上来的一群挟刀带枪的兄弟,直接站定于田明面前。
    「你就是田明吧。」他双手环胸,脸上的怒气丝毫不减,身上散发的强烈杀气是令周围兄弟不敢围上来的主因,也令距他只有不到一公尺的田明感到不寒而慄。
    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明帮的帮主,在自家地盘自是不可输了气势,因此他壮大胆子,正面迎向这个不速之客,提高声量问道:「我就是顶顶大名的明帮帮主田明,你又是谁,敢单独来我们明帮找碴?你是不想活……」
    「老……老大……」闯祸的小弟一看见陌生男子,心中大石头顿时松下,但在看到帮主对此男子咆哮后,恐惧又再度涌上心头。因此他一看大事不妙,便赶紧不顾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处罚,打断田明的话。「老大,这位就是保镖大人啊!」
    「敢打断我说的话,你……」对于这个手下三番两次挑战自己的田明,原想再补上几脚,但一听到手下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话顿时都骂不出口了!
    「什……什么?」他大惊!转头看向小弟,看见小弟担心的眼神,再转向保镖,此时他心中只浮现两个字:完了!
    「对……对不起……小的不知道阁下就是顶顶大名的保镖大人……」为了弥补刚刚的失误,田明赶紧道歉,并且暗自指示手下们退下,只希望保镖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放自己一马。
    「看到你这副德性,会发生这种事我想也是必然的吧。」保镖连看都不看田明一眼,便逕自走上前去坐上田明专属的宝座,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因为他们清楚明白现在明帮已是这位叫保镖的天下了。
    田明自然也是不敢有异议了,只好屈就站在保镖身边。不过就刚刚保镖说的那番话,田明倒是有些不悦,但再怎样他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好陪笑地探测性问道:「请问阁下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问问你的人吧!」保镖以下巴指向跪在地上的小弟,示意他说话。
    听到这句话,田明立刻转向小弟,狐假虎威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是……是的。」小弟一到说话机会,着实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澄清误会了。于是他赶紧说明一切。「今天早上,帮主派我去机场为保镖接机,在我正要出门的时候,老大突然把我叫住,说要一起去……」小弟看了一眼田明,田明正要反驳,保镖便适时打了手势意示小弟继续往下说,田明也只好闭上嘴。
    「在机场的时候,老大认出了保镖大人,接着大人便和老大一起上了车,我就一路开回这里,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途中遇到了偷袭,」保镖插断小弟的话,继续接下去。「对方选在郊外对我们製造假车祸,逼我们停车,之后便对车上开枪扫射,打算置我们于死地。还好车窗是防弹玻璃,我们才没遭殃。对方似乎发现攻击没有效果,因此打算炸掉全车,不过我们趁隙逃出车子,我和帮主一起,和那个小弟分成两组逃出去。对方很显然是针对我而来,所以他们全部向我们追来——不过最后全都被我杀死了。」
    「杀死了?」田明睁大双眼,暗自惊讶保镖的实力,但其中的几项疑点令他不明白——「杀死了他们怎么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而且我今天是真的没有去过机场啊!怎么会……」
    「我杀死他们正是因为我不必从他们口中问出任何事情,因为主嫌就一直在我身边。」保镖看向田明,缓缓说道。
    顺着保镖的视线,帮里的每位兄弟的视线都一起看向田明,吓得田明赶紧澄清。「我……我是真的没有在现场……」
    「我没有说是你。」收回视线,保镖往下说道。「当剩下我和『明帮帮主』之后,他果然露出本性。他原本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偷袭我,但被我发现,因此我反将他擒住,并且在杀死他之前问清了他的底细。」言下之意便是那个人已死了!
    「那究竟是谁派他们来的?」田明问。
    「除了黑梟组之外还有谁会想阻碍我来台湾呢?」保镖冷冷说道。
    「原来如此!」一个击掌,田明了解了所有内幕。「所以是有人假扮我去机场接阁下,实际上是为了要除掉……」意识到「除掉」这两字不怎么顺耳,田明紧急改词。「要对阁下下手。」
    一直在下头听着的小弟不禁佩服保镖的能力,但他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但是,大人,你怎么知道那个和我去接你的人不是帮主呢?」是啊!连他都没有发现帮主是别人假扮的,更何况是这位从未见过帮主的人呢?
    「就凭他一眼就能在机场里认出我!」没错!今天他刚下飞机时,那个自称帮主的人便马上认出他来,他的直觉在那时便马上警觉到其中有诈!为了确认到底会生什么事,才会搭上明帮的车,打算打蛇随棍上。敌人都主动找门来了,自己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不过对方的头脑比他想像中还要好,竟然会想到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
    「但是有可能是帮主事先查过大人的长相啊!」小弟虽然觉得保镖言之有理,毕竟自己身为要去接机的人都无法从管道上得知保镖的资料了,但就凭这点就断定有诈也太牵强了。
    「除了透过特殊管道,否则是不可能得到我的资料的。如果你们帮主有任何特殊管道的话,之前就不会败在黑梟组手里而不自知了,更何况你刚刚也不是不认得我?」保镖不留情面地道出实话,根本就没有把明帮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以蛮力拱出地盘的一群莽夫,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被说中的田明自是觉得一阵难堪,在没办法反驳的情况下,他只好转移话题。「那依阁下看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保镖在香港时早已知道在台湾的一切进展,不但知道明帮抓了黑梟组的干部,更知道黑梟组会依约来付鑟金。依之前的想法,想必黑梟组是想藉付鑟金的时机一举歼灭田帮,所以才想先一步将欲前来支援的保镖除去,以免到时自己加入战场会使结果有所变数,由此也可知黑梟组其实是对自己有所顾忌的!
    保镖将自己的推测大略说了一遍。「不只那两位少爷要生擒,而且还要好好地对付他们!」保镖露出阴狠的笑容,开始部署他的逮人计划。
    ※※※
    一阵细微的关门声让原本在床上熟睡中的保镖瞬间清醒。几乎是反射动作,他欲把手伸入枕头底下拿出预藏的手枪,却发现除了头部外,全身像瘫痪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被下药」这个念头猛然窜入他的脑海中,全身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随着耳边传来对方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他努力运气,试图对抗全身的麻醉感,无奈这仅是徒劳无功,不一会儿对方已站定在他的床边,一张脸庞取代了天花板上吊灯强烈的光线,映入自己的眼帘。
    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带着不搭嘎的笑容俯看着自己,饶是经歷过无数处境的保镖也不禁因眼前的面孔而略显吃惊。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得以快速将惊讶的表情隐去,恢復冷静的他以不屑的语气对眼前的人说道:「先是假扮成田明用下流的手段绑架我,现在又装扮成我的样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真是个鱉三!」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笑容剌眼的不明人物就是之前扮成田明,在机场接机的人。他其实早在对方于机场认出自己时就已猜出他是「偽田明」,因此一直心存戒心,而之后也如预期所料,他们在搭车途中果然遭到攻击,「偽田明」顺势带自己逃跑以製造独处机会。
    深知对方计谋的他因此配合演出,想趁独处时将他的底细挖出之后灭口,没想到在「偽田明」露出真面目时他却突然全身无力。看着「偽田明」得逞的笑容,他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觉中中了毒,连什么事都来不及反应,他便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
    装扮成保镖的符莱德听到如此挑衅,不但没生气,反而增加了脸上的笑意,以和保镖完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道:「我不介意你把下毒这种手段称之为『下流』,若是能够以最小的伤害达成我的目的,那又何需动刀动枪呢?」
    为了生擒保镖,早在一开始先服用解毒剂的情况下,他在田明的座车冷气中藏了微量的麻醉剂,量少以致于不会被保镖查觉,得等到吸入一定的量后才会发作,也因此等到保镖查觉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符莱德不否认自己的手段不够光明,若不是在这种自己绝对不能受伤的非常时期,他其实是很乐意好好地和保镖打上一架的。
    「你这个小人!」听完符莱德的解释,保镖心中对他又更加不耻!做出如此下流的事还能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耻之人。「你以为在做了这些事后你还有办法全身而退吗?你最好现在就把老子我给杀了,否则老子我恢復自由之日就是你他妈的死期!」没错!道上只要有听过保镖名号的人都知道他对待敌人的方式极其残忍,只要惹上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对于眼前这个敢绑架又假冒自己的傢伙,他早已想到上百种事后荼毒他的方法了。
    无奈对于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符莱德而言,保镖的话完全构不成威胁,只是耸耸肩笑道:「我自认我对于『逃跑』这件事还满在行的。」若非已经计画好能够全身而退的计画,他是绝对不敢招惹眼前这个人的。
    「逃?你能逃去哪?能逃离『黑梟组』吗?」保镖一语道出他认为眼前这傢伙所隐藏的秘密。真没想到思考一向细腻的「掌柜」也会出错!早在这傢伙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直觉便感应出这傢伙和黑梟组存在着某些关係,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无法明确确认这傢伙的身份,但他相信从黑梟组里调查,一定可以挖出这傢伙的一切的。
    符莱德对由保镖嘴里吐出黑梟组三个字似乎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已预料自己的身份无法瞒过保镖的直觉,且保镖察觉这件事只会让他更加对于黑梟组是幕后主使者的推断更加坚定不移。不过他仍是好奇保镖引以为傲的直觉究竟能够挖出自己多少事。「你是以你的直觉判定我和黑梟组有关的吗?」
    「是又如何?」保镖不讳言,反正他精准的直觉早已不是秘密。「怎么?不否认你是黑梟组的人?我还以为黑梟组都喜欢躲躲藏藏的呢!」一想起当初黑梟组揭发天海帮的走私行为,如今又用如此下流的手段绑架自己,在保镖的心里早已将之列为卑鄙的组织了。
    保镖此番话不但没如他所预期的激怒符莱德,反而让他稍微安了心。看来他只感应到自己和黑梟组有关联,但这个关联仍还是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如此一来他的逃脱计画能够比预计的还要简单。
    「道上的人都知道保镖十分依赖自己的直觉,那我又何需多此一举说一些明知你不会相信的话呢?」为了达到把罪推给黑梟组的目的,符莱德下一步便是故意说些让保镖认为以退为进的脱罪之词。
    「你……」原本以为可以从这傢伙的回应套出一些端倪,没想到他却完全没中计,反而得到机会回呛自己,保镖顿时语塞。「哼!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认为你和黑梟组没关係。」
    「呵……这件事在你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不会因为我怎么说而改变不是吗?」再次对保镖的问题不置可否,符莱德边笑边看向墙上的时鐘,发现已到了麻药消退的时间。为免保镖在他和黑梟组两位少爷交手时出现捣乱他的计画,他必须确保保镖在这段时间内没有行动的能力,而将他麻醉留在饭店里无疑是最简单的方式。
    「抱歉,要请你再躺一阵子了……」他收起开玩笑的态度,从床边抽屉里拿出注射用具,熟练的将麻醉药注入针筒,自针筒弹出空气后便把针头插入保镖还未恢復知觉的手臂内。
    「住手……」随着眼前这张渐变模糊的脸,没任何反击能力的保镖只能任由这傢伙在他身上注射,不情愿的又再度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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