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林一边眉毛一挑:“哟,地龙都让你碰上了?”
    他身后,依然跟着面无表情的卫澄宇。
    “在哪儿呢?”卫林伸手翻我的衣兜。
    我:“在家睡觉呢。”
    卫林:“……”讪讪地收回了手。
    周海催道:“快调查吧,时间多紧。”
    我朝卫林、卫澄宇笑了笑:“下次带过来,给你们看看。”便赶紧跟上周海。
    卫林、卫澄宇上了一辆车,由一位当地人陪同着,向清妙观的方向去了。
    周海撇撇嘴,不太乐意地说:“你怎么跟那小子那么多废话?”
    我:“还行吧,人家不是总主动跟咱们说话嘛。而且,上回我还打伤了他。人家都不跟我介意了。”
    周海还是不太乐意,直接了当地提出抗议:“少跟他磨叽,我总觉得这小子,还有那个丫头,怪里怪气的。”
    说到怪里怪气,我心头不禁一动。
    这时,后面又冷不丁地多了一道赞成的声音:“可不是!一天到晚冷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
    不用转头就知道,一定是我们的眼线花美男——樊夜同志来了。
    不止他,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走过来,包括纪向东和侯昌。
    正好,我们特别提醒了一下纪强的事。
    侯昌笑道:“还挺巧,”转头看搭档,“跟你本家啊。”
    纪向东便也笑了笑。
    侯昌:“那谢谢你们了,我们会注意的。”
    很快,其他人也由当地人陪同着,各自驱车离开。只剩下我们三个找出租车。
    我想起之前周海说卫林、卫澄宇怪里怪气,不由得转头看看章家骠,看得他莫名其妙。
    章家骠傻傻地问:“我怎么了?”
    我问他:“你对卫林、卫澄宇没感觉吗?”
    章家骠略略一怔:“我知道卫澄宇很强,但还好。至于卫林,”悄悄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你就说,跟杨厚比,他们两个大概是什么情况?”
    一提起杨厚,工科死宅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卫澄宇当然不能跟杨厚比。”章家骠想也没想,“杨厚,”白着脸道,“真的很可怕。”
    我跟周海也这么觉的。能轻轻松松一下子就把筒子楼的森罗鬼域搞崩塌了,那必须不是凡人。
    “那卫林呢?”周海急着问。
    章家骠:“卫林……我并不怎么害怕他。但是,我又觉得他恐怕比杨厚厉害。”
    周海和我一齐注意起来。
    章家骠:“我从他的身上,基本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好像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他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他一定是掩藏了自己的‘气’。”
    章家骠抿了抿嘴唇:“能掩藏自己的‘气’,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
    周海点点头:“而且,你看他们那个师傅,杨重,跟他们相处得也有点儿怪怪的。别人都是师傅管着徒弟。你们说,杨重对卫林、卫澄宇能叫管着吗?”
    “何止,”我也有这种感觉,“就是其他师傅,对卫林、卫澄宇也怪怪的,不太像是师傅对着徒弟的样子。”
    周海想了一阵儿,还是先摇了摇头:“算了,总部里的怪人怪事多着呢。还是先去查公寓楼要紧。”
    总公司就在市中心,打车很快就到了。
    我们用的省厅证件一下子就引起了总公司领导的重视,颇有些大阵仗的意思。经过我们的一番安抚后,才放松了许多。
    总公司立马给我们安排了一个老员工。我想每个单位都会有这种老员工,职位不高,但是资格很老,兢兢业业可能也谈不上,但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总体来说,就是那种有点儿小世故,但还是比较安分的人。
    “警官同志,你们有什么尽管问他好了,”某个经理笑眯眯地对我们介绍,“老陈啊,是地地道道的老银江人了。”然后又对老陈笑着嘱咐两句,“老陈,一定要好好配合警官们啊!”
    老陈连连保证:“一定一定。”
    经理便很客套地打声招呼:“那你们忙,我就先失陪了。”
    我们自然也是很客套地笑了笑。
    老陈带着我们去了会议室,还给我们泡了茶。略一寒暄,才知道他竟然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我看他油黑的头发、白面团的脸,还以为他顶多四十五六。现在生活质量高,人是越来越不显老了。
    寒暄完毕,大家也都坐定,便直入正题了。
    “原来你们是想问公寓楼那里以前是什么啊?”老陈一脸微笑,显得轻车熟路,“以前就是平房。拆迁以后,我们公司建了公寓楼。”
    周海:“拆迁?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
    老陈略略一想:“97、98年那会儿。哎呦,一下子也有二十年了。”
    周海:“平房时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呢?”
    老陈神色微变,掩饰地笑道:“警官,怎么这么问啊?”
    周海不想废话:“那就是有了?”
    毕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老陈很快就恢复了配合:“也不是什么秘密,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知道。”
    “有对小夫妻俩本来感情挺好的,老婆娘家还资助丈夫做点小生意。结果丈夫钱是赚到了,心也变了,在外面有了小老婆,还逼老婆离婚。老婆不肯离,那男的就又打又骂,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什么都能打起来。老婆受不了就躲回娘家去了。”
    我们三个边听边交换视线: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黄芸、柏钞不也是这个剧情?
    “哪个当爹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被人这么欺负?岳父就找上门去,要那男的给个说法,结果那男的连岳父都打,岳父就把那男的给捅死了。”
    我们不禁一怔。
    我问:“是岳父把那男的给杀死了?”
    老陈:“是岳父啊!”有点儿奇怪地看着我们,“怎么了?”
    周海:“岳父的年纪是不是挺大的了?”
    老陈都有点儿好笑了:“都是当岳父的人了,那还能是小年轻的?”
    周海赶紧追问:“后来呢?岳父自己怎么样了?”
    老陈唉的一声长叹:“岳父一看把人杀死了,自己也自杀了。两个人的尸体听说就躺在一块儿。”
    我们直觉公寓楼里的老头,就是这位岳父的鬼魂。
    那么还剩下女人和小女孩。
    周海问:“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
    老陈:“没有了。”再次奇怪地望着我们,“怎么这么问?”
    周海跟人调查取证太有经验了,马上回道:“就是这么一问,防止有疏漏。”
    看来平房时期,就只有这件事了。女人和小女孩的事,还得再往前推。
    于是周海接着问:“那在平房以前,那里又是什么呢?”
    老陈略略一回忆:“是个澡堂子。”
    我们仨儿一听到澡堂子,心口便是一跳。澡堂子可不是跟水有关吗?而且有的是热水。
    周海忙问:“澡堂子是不是也出过什么事?”
    老陈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周海:“我猜的。”催促道,“你快说吧。”
    “哎呦……那事真是。”老陈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难受,又像惊恐又像恶心。
    “唉,真是挺惨的。”他一啧嘴,“以前的那种大澡堂子,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了,不是像现在的淋浴,而是中间一个一个的大池子,大家一起在里面泡着。”
    周海:“知道知道,放个屁撒个尿的都没人知道。”
    “那是。”老陈笑了笑,一会儿又收起笑容,“有个女人淹死在澡堂子里了。”
    “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吧。以前不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热水器,都得到澡堂子里洗澡。过年之前一定要洗澡嘛,所以每到过年前的几天,澡堂子人都特别多,得开通宵。”
    “那个女人就是上完小夜班去的,后半夜人就少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虽然人少,可也还是有人进进出出的啊。可就是没人看到她淹水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在热水里泡得通红。”
    我听着也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心里直发毛。
    老陈:“有人猜,她可能是一不小心踩滑了,正好磕到头,然后往池子里一掉。从头到尾都是闷的。”
    看来女人,热水的谜底也有了。
    “澡堂之前呢?”我赶紧追问,“是不是还有过秋千啊?”
    老陈皱着眉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想:“秋千?”这次想了好久,忽然眼睛一亮,“对!澡堂子以前是个老幼儿园。幼儿园里有个秋千,就是很简单的那种,杠子上挂个轮胎的。”
    周海:“是不是摔死过孩子?”
    老陈点点头:“对!”脸上止不住的惊诧,“你怎么知道?”不禁有些怀疑地看向我们,“你们……到底是调查什么的?”
    “谢了,你提供的情况很有用,”周海很滑头,半真半假,“我们也只是在调查中,现在也不知道能调查出什么来。”
    我问:“除了这些,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老陈听我还在问,不免有些心惊胆颤:“还有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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