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週日分别之后陆陆续续又过了几天,水衍照旧蹺课,通常只有早上,到柴契尔咖啡厅画有思的画像。週四的时候水衍难得的早上去学校上课,然后下午的时候李晴来找他。
    「你等一下是什么课?」李晴一把坐在水衍桌上。
    「两节自习课。」水衍向后挪动身子,揉了揉眼睛回答。
    「等一下要不要请假跟我去打网球?」
    「行啊!不过阿凯呢?」
    阿凯是平时跟她一起练习的同伴,同属网球队成员,一个高大的男生,是网球队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肚子痛,今天一早就没来了。」李晴摊手。
    「是喔。」水衍摸了摸下巴。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以后要不要也开始找到藉口请假。」
    「什么?」李晴皱起眉毛,她应该不是没听清楚。
    「我乱讲话的,应该不可能。走吧!去拿公假单。」水衍站起来说。
    去学务处拿了公假单,给惊讶的班导师和教官签名。两个人请了两节自习课拿着网球器材走向网球场。他们在网球场边先做了暖身,转转手腕、脚踝、膝盖,用各种姿势详细地拉着身上各处的筋,然后戴上护具才开始练习。
    水衍会网球说来还是李晴的缘故,她也找过水衍陪她练习不少次。每当李晴在练习网球时脸上总像是会绽放光芒似的,带着某种肃穆庄严近似于虔诚信徒那般狂热的情感像是热烈的火焰。很明确可以看得出她对网球的喜爱。夸张点的说,如果逼迫李晴不眠不休打五天的网球她大概也会接受,这是她太过于喜欢网球所致。
    练习结束,虽然没有计算比分,可是如果认真的算漏接的次数的话理所当然的水衍输了。他们一同把地上的网球收拾好,走向器材室。
    「也许等到三年级就不能像这样打球了。」李晴突然说。
    已经放学了,操场上有很多民眾在运动,也有学生在打球,落日映照大地,天色正慢慢陷入暗沉。
    人行道上又大又圆像棒棒糖似的路灯亮了。
    「为什么?」水衍问,突然终止训练对李晴来说是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要考学测啊笨蛋,你也是考生喔!」
    「这我当然知道,你打算读哪一所学校?」
    「北部的体育大学吧我想。」李晴喃喃说。
    「欸?你妈不是要把你送去国外?」
    「我拒绝了。」李晴的语调骤然如结冰般僵硬。他看了看李晴的表情,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
    「为什么?」
    「我也有我的考量啊!又不像你一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水衍觉得李晴像在生气,但是这怒气又来得莫名其妙,他稍微考虑一下,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李晴的手,那隻小手令人难过的冰冷。李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头紧盯鞋子。
    「谢谢。」她低声说。
    水衍突然打从心底感到一阵惶恐,原本他还以为学测啊决定要读哪间大学啊这些事情还离他好远,可是忽然蹦噠地窜到伸手可碰的近未来。明明在很久以前那些事情还是很久以后的事的,他们还在咖啡厅的暖气气团里谈论梦想。
    现在全然是现实了,得正视现实。
    放好器材之后两个人走出校园大门,此时天色已然全暗,天空中悬掛着一轮明恍恍的月亮。
    陪李晴等到家人开车抵达后长长的人行道只剩他一个人。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王椰子树在路灯照映下显得特别苍白,影子又细又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和大王椰子的影子平行排列。
    忽然觉得有点冷了,缩了缩脖子他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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