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纬季理直气壮,不同方才的退缩。
    我一时间答不上话,候纬季的话强而有力,一拳重击在心头,就连原本的念头也烟消云散。
    候纬季抬起下巴,语气沉重,「这对许青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跟薛邵絃是注定要在一起。」
    最后,我没有去找许青云,而是一个人回到家。
    过了几天,其他人讨论许青云跟薛邵絃下礼拜就会离开台湾,去到美国,在其他人眼中,多数是钦羡,有的人则不捨许青云的离开,不捨的原因多半是说以后在学校没有更帅的帅哥。
    我是不捨许青云的那方,原因并非是因为学校少了个难得的帅哥,是因为我就要这样跟许青云错过。
    我们会成为真正的陌生人,生活在不同的国度,说着不同的语言,度过不同的生活,我的生活不会再有他的踪影,他的亦是如此,我会想念许青云,他却不会思念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差异。
    这天放学,不知道是心理因素,或是其他原因,我刻意绕远路回家,走跟平常不一样的路径,我走得很慢,像在期待会在下个转角遇见许青云。
    可惜我只遇上一位老爷爷,除此之外半隻小猫都没闯入眼帘。
    经过一个公园时,我侧目瞄了眼公园,一个熟悉的背影佇立在鞦韆旁。
    原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那人转身,果真是许青云。
    他一身轻便的休间服,头发长了些,双眼依旧带着淡淡的冷漠,他转身逢上我的注视,他眼中闪过一缕错愕,随即像平常那样冷淡。
    「许青云,好久不见。」我嗓音紧绷,浑身发颤,无法言喻的激动上窜下跳。
    「嗯。」许青云低哼,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冷冷冰冰。
    「你最近还好吗?」我故作平常的向他问话,他不改面色,我跟他之间的气氛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生人,只能做作的寒暄问候。
    「还好。」许青云言简意賅,他的表情就像想逃离这里,在我面前消失。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好多的问题想问许青云,话却梗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没事的话,我先走。」许青云举步,就在他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潸然泪下,如同偶阵雨般,无法抑止。
    「许青云!你等一下!」我朝着他大吼,他回首,没有表情的瞪我。
    为什么你会忽然这样?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有错觉?为什么你选择薛邵絃?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喜欢你啊!喜欢到心很痛,却还是无法放弃你。
    「我喜欢你!」我不顾后果,一股脑的大喊,随即崩溃大哭,我不是不能祝福许青云有更好的未来,我只是无法接受许青云身边的女孩是另外一个人。
    良久,许青云说话,他说,「可是,我不喜欢你。」语落,我听见的不是心碎的声音,席捲而来的怒气让我上前推撞许青云。
    「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你喜欢的是薛邵絃吗?是吗?你说话啊!」我歇斯底里,许青云任由我推打,他的沉默让我逼近绝望。
    「我喜欢谁有这么重要吗?以后,我们不会有联络,就这样。」语毕,许青云离开公园,独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第一次的告白,就以如此难堪的场面收场。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许青云。
    在那之后的两个月,我经歷人生首次的失恋,沉映芫她们纷纷安慰我,许青云最终还是跟薛邵絃离开台湾,有的人祝福他们一帆风顺,有的人则咒骂他们不得安好,沉映芫她们正是后者。
    我没有哭泣太久,或许是因为沉映芫跟曾苑她们相继找我出去散心,让我多少没这么在意许青云的事情,只是我有时,会不经意想起许青云的脸庞。
    季节忽冷忽热,今天的气温比起前两天更加寒冷,这节下课高槐出现在教室门口,我见到他,马上到门口去跟他搭话。
    「怎么了?」我困惑的盯着高槐,他目光闪烁,我不懂他眼中的意思。
    「今天放学要不要一起回家?」他探问,我点头,「好啊。」自从没有陪许青云练习的习惯,我都会在放学时间准时回家。
    高槐离去后,沉映芫凑上来,「欸,我问你。」
    「怎么了?」我不以为然的回到座位,从抽屉抽出英文课本,开始背下午要考的单字。
    「你现在还喜欢许青云吗?」沉映芫直接了当的问,我抬眼,她等候我的回应,她像在盘旋什么似的,贼头贼脑。
    我敛眼,「不知道。」
    伸手打算翻到下一页,沉映芫的手直接压了下来,她阻止我动作,我斜睨她。
    「什么叫不知道?许人渣都已经跟薛邵絃手牵手离开台湾,你还期待他回来?小缨,许人渣离开后,你变得很安静,也不太常笑,上课也常常发呆,这样就够了,好吗?」沉映芫苦口婆心,我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有在等他回来。」说谎。
    「你从他离开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不要以为能轻易骗过我的观察。」
    「沉映芫,你才够了没?我不是都说没事了吗?我现在不想谈到有关他的事。」我没有思索,衝着沉映芫轻斥。
    沉映芫安静,她双目深邃,我低头,逃避她的注视,在那之后,我没跟沉映芫说上一句话。
    其实,沉映芫说的都是实话,有眼睛的人都清楚我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也变得不太爱说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对着窗外发呆,我只是不想面对事实,才会假装自己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不想接受许青云的离开,不想接受独自一人在这里,不想再忍受被丢下的感觉。
    放学时,高槐准时站在教室门口,他在等我的空档,谢海丹正在跟他聊天,等我收好东西,踱步到门口时,谢海丹也刚好跟高槐结束谈话。
    「走吧。」高槐语气温柔,他逕自往前走,我跟在他身后,我们两个不发一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冷风呼萧,我将脸埋入围巾里,高槐只穿了件学校的外套,他走前头,为我阻挡些许的寒风。
    在许青云离开的三天后,高槐又跟我告白一次,我仍旧拒绝他的告白。
    我们有时候,应该说大部分的时间会一起回家,除非高槐要留下来练球,他是篮球队的队长,所以常常需要放学练习,不过我没有一次等他练习完后一起回家,我总会自己先走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会想起有关许青云的事情。
    高槐的步伐突然改变,他往其他方向走去,我虽然疑惑他的举动,却还是跟在他后头,我们来到那时候庙会的地方,那颗让人掛许愿卡的大树静静地直立在原地,上头的许愿卡没有拆掉,一片片纸张飘扬在空中,好似一条条柳絮掛在半空中。
    「怎么会来这里?」我困惑,高槐转过脸,他脸上的表情令我似懂非懂,「我发现一个东西。」他绕过大树,接着他隐匿在树干后方,我随着他的动作走到后头,他停在一张许愿卡前。
    我到高槐身边,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那片许愿卡,一张字跡漂亮的许愿卡滑入眼眶,那是许青云的字。
    『我不想看见周岱缨难过,希望她能一直保持她的笑容。』简单的一句话,却在我心中掀起一阵浪潮,那是许青云的愿望,他不想看到我难过,他希望我能一直保持我的笑容。
    「我有一次在乱看许愿卡时,看到你的名字,所以想带你来看。」高槐平缓地解释,我呆在原地,默默无声,许青云的字糊在眼里,我无法忘记许青云,也无法丢下和他的一切。
    我好想你。
    「谢谢你,高槐,谢谢你。」我像跳针般,不断重复这句话,高槐拍拍我的背,他的安慰总是倍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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