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策是朝廷中御用的灵异机关,仙域灵宫里的司灵堂固然为主要的行事组织,但是在其它方面,也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执行,所以有各司分堂的成立,但是这毕竟是个行事需要隐蔽的衙门,势必要加以掩护,所以很多机关是掛着一般民间常见的招牌行事,做生意的、跑货的、走镖的,其中最大的组织便是『宝仪轩』,官办民营,招了不少原本就是干这行的百姓从事买卖生意,圣心策参杂其中,行事较为方便,就拿收集流落在民间的灵玉或是古图文这档子的事情来说,若是埋藏在圣城地底,甚至是古墓宝藏,一般是由表面打着挖宝盗墓或是行船运货的黑帮门派旗号,实际是『明异堂』的弟兄来负责,像是林知保另一个身份,便是『驼帮九门分舵』的舵主老大,但若是流传于民间人士手上的,则通常会由『宝仪轩』辖下的宝玉商号出面接洽买卖,因为这类宝物势在必得,所以明的软硬兼施,暗的偷矇拐骗是样样都来,而『行务堂』执事陆游丰便是箇中老手,因为只要他出手,十有八九没问题,所以在执春秋面前可是很吃的开。
    早上刚用过早膳,林知保及黄天、童子鹤等明异堂的人因为另有要务,必须离开,便过来辞行,进贤及清需自然是依依不捨,相约十五天后的执印大典,大伙儿再见面,人都走远了,却似乎仍能听到林知保爽朗的笑声回盪在耳边,只不过听着听着,这笑声怎么变了个调,进贤跟清需还觉得奇怪之时,何光远与辛可亭已推开门进到司灵使行馆,后面还跟着一位胖胖的太监,正咧了个大嘴呵呵的笑着,观其衣着,似乎不太像是司灵堂的人,服饰讲究多了,见了面,何光远特别向进贤介绍说:「司灵使大人,这位是行务堂的陆游丰,陆执事,今天下来送一批在外蒐罗到的上古灵玉入库,并特别过来向您稟告关于执印大典的事情。」
    陆游丰听完,马上上前一步作揖参拜说:「属下行务堂陆游丰,参见执司灵使大人,属下是这次执印大典总办,这次的大典,时间上较为紧迫,要筹办的事项非常繁杂,要联系的人员又特别多,加上各堂一些重要的执事不一定都在京城里,四处找人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来向司灵使大人请安,请司灵使大人见谅。」
    进贤看这个陆游丰,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异常谦逊有礼,脸上一直保持着谦卑的笑容,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但遇到这么客气的『叔叔』,进贤不由得赶紧回说:「陆执事,您好,您一定很辛苦,真是谢谢您了。」
    进贤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陆游丰突然傻了一下,脸上有个非常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逝,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可是却被辛可亭不小心眼角瞄到了一眼,陆游丰很快便恢復笑嘻嘻的表情说:「不辛苦,不辛苦,司灵使大人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属下份内之事,完全谈不上辛苦,最重要的,是执印大典的各项事情,都必须筹办到位,必定要能顺顺利利进行,况且才下来这么一会儿,就听到大家都在说,司灵使大人仙格不凡,甚至能招唤这仙域灵宫的神灵出来,说起这些事情来,大家可都是异常兴奋,都认定将来司灵使大人必定会使司灵堂更加兴盛,能够承办司灵使大人的执印大典,真是荣幸之至呀。」
    进贤听了这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似乎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地宫,传来传去不免加油添醋,大家都对进贤的期望,似乎已经超出进贤的认知。
    看着进贤傻笑不知该怎么说话,何光远便说:「陆执事,您就别再捧司灵使大人了,还是赶紧把正经事说一说,让司灵使大人知晓便得。」
    陆游丰呵呵一笑的说:「哎呀,说的是,说的是,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但这第一次见到司灵使大人,就觉得司灵使大人整个人散发的灵气果然不同于一般人,不自觉话就多了,司灵使大人切勿见怪,切勿见怪呀,呵呵呵。」
    何光远与辛可亭无奈的相视苦笑了一下,便不时催促陆游丰说话别岔题,赶紧报告执印大典筹办的情形,但是陆游丰包山包海说了快一个时辰,连午膳的时间都快到了,才把筹办执印大典的事情大致走完一遍,陆游丰说的神采飞扬,一下子谈到前些时候以『宝仪轩』古玩掌柜的名号与一位四川土财主周旋一批上古宝玉,一下子又谈到代为筹办修缮皇家林园的事,何光远与辛可亭不断提点陆游丰别离题可是累得半死,好不容易说完后,两人三推四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陆游丰请出了司灵使行馆。
    出了行馆,这陆游丰还是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但是一边走,一边听,何光远与辛可亭也没拦着他,反正陆游丰的这个毛病,大伙儿都知道,所以也没很注意他说甚么,但突然陆游丰冒出了一句话,却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陆游丰说:「看来,这圣灵树缠身,可把仙格奇人变成了真正的神仙。」
    何光远与辛可亭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陆游丰何出此言。
    「呵呵,看来你们都还不知道。」陆游丰回过头对着何光远与辛可亭接着说:「你们可别以为咱只是靠这三寸不烂之舌到处混口饭吃,咱好歹年轻的时候,也在明异堂里待了快十年,与人稍微交谈一下,便可旁敲侧击,摸得来龙去脉,否则怎么让四川那个吝嗇的土财主,把上古灵玉当成破铜烂铁卖给咱,还外加一顿丰盛的晚宴,呵呵呵......。」
    辛可亭听了颇不以为然的说:「旁敲侧击?依咱看,恐怕是你身上那块傢伙使的力吧!」
    「那个傢伙?」何光远好奇的转个头,看着陆游丰。
    陆游丰先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就像是小把戏被人拆穿似的苦笑着说:「呵呵呵!唉呀!真是甚么事都逃不过辛首执的法眼,真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惭愧,惭愧。」
    辛可亭虽然知道陆游丰耍了个小把戏,但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耍的,不过,辛可亭倒不在乎陆游丰这本事,而是刚刚他所说的『仙格奇人变成了真正的神仙』这件事,便悠悠着问说:「你刚刚说司灵使变成真正的神仙,到底有何凭据,还是你随意说说的奉承之言?」
    「自然有凭有据,否则怎么敢在辛首执面前卖弄。」
    「那证据是......」
    就见陆游丰不急不徐,自怀中取出一玉石,拎在手中笑着说:「这便是那个作怪的傢伙,这块玉石叫作『灵香玉』,是咱在蒐罗古玉时无意间发现的,带在身上,只要有人开口说话,咱就可以闻到各种不同的气味,由这气味呀,咱便可知这个人说话是心口如一还是有所隐瞒,是真心乐意还是言不由衷,但是刚刚这司灵使大人一开口说话呀,可真把咱吓了一跳,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呀,浓郁清凉,瞬间沁透全身,真是舒畅无比,咱可是大江南北,阅人无数,却从无此经验,这绝非凡人可为呀。」
    这『灵香玉』并非甚么奇珍异宝,灵石宝库文鑑中也有提及,一般人并不会特别注意,但是陆游丰这么提及进贤的气味,倒是让辛可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呵呵,看来辛首执有事得要好好思考一下,那就不便打搅了,咱还得去看看上次辛首执执印大典所留下的物品能否堪用,请恕陆游丰告退了。」
    陆游丰说完,便拱手一拜,笑瞇瞇的转身离开了。
    何光远一见陆游丰离开,才突然想起说:「陆执事!这灵石……」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游丰笑着说:「放心放心,这『灵香玉』可是执春秋特准咱留着,留着好办事呀!呵呵呵…」
    见人走远,何光远不由得感叹的说:「唉!这个陆游丰已经够老油条的了,现在又有了这么一块灵玉,那还不把人吃得死死的。」
    辛可亭看着人走远了,却还是静静的没说话,何光远瞧见了便问辛可亭说:「怎么了,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辛可亭若有所思的低声说:「咱在想陆游丰关于这灵气的说法,似有古怪之处。」
    何光远说:「古怪?」
    辛可亭微笑的点点头说:「虽然这陆游丰有点言过其实,但是推论的思虑还是挺周详的。」
    「怎么,难道这陆游丰所闻到的气味,真的是仙人所散发的气味?」
    辛可亭细细的想了一下,便说:「这尊灵香玉石是一颗通灵玉石,的确是可以使持有人闻出灵气所散发的气味,但是这颗灵玉所使用的方法,应该是探寻每个人灵在吸取情绪时灵气的流动,这种感受是不会骗人的,所以自然可以知道说话人真正的意图,但是咱对陆游丰这番话有所保留,是因为修仙人的灵气是封闭的,不似凡人是开通流动的,咱奇怪的是难道『灵香玉』竟然也可以闻出仙灵的味道?」
    「你是说,陆游丰唬咱们?」
    「不,陆游丰这个人虽然话多油条,但还不至于说谎骗咱。」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这陆游丰闻到的气味是…」何光远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惊讶的说着。
    「你所想的正是咱所想的,这陆游丰闻到的可不是仙灵的气味,而应该是『三清灵玉』留存在司灵使大人身上的气味。」
    陆游丰这个油腔大嘴巴无意间炫耀的说出灵气这件事,其实无形中帮了辛可亭证实了一件事,便是『三清灵玉』的特性。辛可亭通玉多年,自然对于人灵的了解颇深,而当初吕迎先所赠之修仙灵玉,更是帮助辛可亭对于灵气的种类与如何运用,有着更深一层的认识。
    一般人的人灵,吸取魂魄產生的法灵而日趋成熟,这种法灵原本是积存于灵魂之中,一旦通玉与修仙灵玉產生互动之时,因为通玉的人灵还没有成熟到可以输出足够的能量,所以便会以法灵的能量填补为催动法术的动力,法灵一但释放出来,流经全身筋脉,便会积存起来,虽然会自然流失,但是极为缓慢,不断累积之下,便会造成筋脉的负担,而今辛可亭藉由陆游丰之口,证实『三清灵玉』亦有相同的特性,便是会积存于筋脉之中,凡是有”积存”这种特性的灵气,都是会影响肉身,有不好的,但也有好的,而好的影响便是与”修復肉体”这档子的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係。
    辛可亭想到这,不由得会心一笑的点点头,何光远瞧见了,也有点心急的问说:「『三清灵玉』留存在司灵使身上,这事你可确定吗?你倒是跟咱说一下呀!」
    辛可亭回说:「八九不离十,咱再跟执春秋讨论讨论,应该就可以确认了。」
    辛可亭边说还边左望又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个原由其实辛可亭推论个几步便已想出,只不过有人的嘴更快,不过一时半刻的,桃花源的酒馆广场便已闹哄哄的传出『司灵使大人已经成仙』的马路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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