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还是照常响,因果醒来时仍然被他锢在怀里侧躺着,睡觉时只戴了一个手铐,手腕被勒出一条一条的红痕,好像能清晰地看出每一个挣扎的动作与幅度。脖子到锁骨的部位几乎没有一片是能有完整皮肤的,青一块紫一块,牙印或深或浅或血,仿佛能给锁骨穿刺。
    她刚想动一动身子,却突然感觉下身有异物感,昨天断裂的记忆涌上来,全是他拉着她的手臂、掰开她的臀肉,把阴茎深插进她的小穴操弄,或是掐着她的脖子边说“我爱你”边把她按在墙上压着无力的双腿往里射精,做晕过去又被操醒过来,他快把“爱”这个字咀嚼三百次再强迫她吃下去。
    断成一片一片的记忆中偶有断断续续的“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去死”“你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救救我,或者别救任何人”“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好想把你(amp;$@amp;^#^amp;$%——”而后开始乱码,他的脸也开始模糊一片,和无法辨认人脸的春雀子不一样,他的脸被一团黑色的记号笔划去,可仍然有乱着码的记忆充斥着她的大脑,像不停卡壳的DVD录像带,一直播放着“想*%#你”“做成@……#¥”“谁也*¥@%”直至循环播放“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被突然的触摸抽回了意识,直喘着气冒着冷汗,他的手滑过她纤细的手臂,扶在肩头,她感觉背后一股阴冷的寒意,他把下巴搁在她耸起的肩膀,狭长如弯月的眼同她的侧脸问好:“早上好。”
    因果还半沉浸在那骇人般的记忆(无法定夺)中,一时不敢出声,他见因果呆滞地不回话,下身忽地一顶弄,她被突如其来的刺激顶出了一声尖叫,双腿发抖着夹紧,她印着红痕的一只手臂抱着自己垂在床上发着颤说:“...你出去。”
    身后没有回应,他当真退了出去,从床上支起身来,他一退出去里面就收缩着往外吐粘液,因果夹紧了腿不让里面的液体流下去。
    她没翻过身来,只听着他换衣服的声音,身子被他折腾了一晚是一动就酸痛,哪儿都痛,还把那东西放在里面一晚上,因果心里骂他一句疯子,好像被他听了心里话似的在这心声落下的那一刹那,他按上床来俯身将声音贴在她耳畔说,“给你留的面包必须吃完,不然,”他顿了一下,“晚上可得挨打。”
    她听到“挨打”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对上他背光的脸,和记忆中是如出一辙,只是看着平和。
    “你说你不会打我。”她盯着他说。
    “你不喜欢打那儿吗?”他笑起来像是试图让她回忆那扇在她小穴上的一巴掌。
    因果一下红了脸,忠难看她罕见的羞赧,捧着她的脸亲上了脸颊,像咬一口苹果,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果肉。
    她被这亲小孩似的脸颊吻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盯着她四处游离的眼神,捏着她心里每一寸似的说:“感觉这不是惩罚是奖励啊。”
    因果用手肘去怼他,被他先一步抓住了手腕,他紧贴着她的手臂,垂眸,在她耳边呼热:“那戴着项圈下面塞着跳蛋出门怎么样?”
    “...你要迟到了!!”她耳廓整一个红起来,把身子蜷成一团缩进被褥里。
    一片漆黑带着点缝里钻进的光,因果脸也赤红耳也赤红地听他拎起书包,从门外把面包和水放在小桌子上,关门,锁门,水声、电动牙刷的震动声,乃至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一扇门也落下,方才从被褥里探出头来。
    他只给她锁了一只手,但事实上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少了些压迫感,她仍然无法移动出这个半圆,只是可能今天能从床底下拿出更多的漫画书。
    为什么连手机也一并没收了,他分明知道她不会向任何人求救。
    感觉他没有给她戴上项圈,但脖子却被越勒越紧,好像总有一天会把她的脖子勒断。
    她想,宁可他勒断,也不要这样活得窒息但又不致死的不多不少。
    随他发泄吧,反正过不了几天他又会装起来的。
    因果本以为会这样的。
    ...
    忠难背双肩包只背一边,浅灰色的包皱皱巴巴的像他里面每一本翻旧的书,他如往常下楼,一步一步踏下高台阶,早上是最冷的时候,躯体刚从暖和的房间里出来直面卷起树叶的冷风难免有温度差。
    他于某一层站定,从上往下,夜晚看不清,白天看明了了,血染了大半块地,剩下的都被一个个踩过的血鞋印给踩成了路,约莫是发生不久后也可能过了段时间后有人上楼在漆黑一片中踩着黏糊的血与肥硕的身体打开手机闪光灯惊叫一声后打了120。
    不知道死了没有,没死可能麻烦有点大,但毕竟是场即兴演出,出差错是难免的事,不过他善于表演,应该能顺利落幕。
    忠难踩过那一地干涸的血泊,哼着歌迎着冷风下楼而去。
    在绿色铁门的狭窄通道中,他与一位中年女性擦肩而过,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淤伤与散乱的黑发,他记得这人是谁,不过他并不打算与之打招呼。
    可她却先叫住了他:“不好意思,你有手机吗?我忘带钥匙了...手机也落在了家里。”
    他跨过绿色铁门的门槛,转过头来,一身柔弱与苦难缠身,身上每一处伤都醒目地彰显着她所受的暴力。
    他记得的,当时那个男人从搂上气势汹汹地跑下来指责他扰民、无视他的求救,在那身后就站着这个女人,苍凉、可悲、一动不动,捂着肩膀的伤口,像人们雕刻出来的空壳菩萨,会被砸碎与丢弃的一件失败作,因为她看起来可怜得太过残忍,导致人们无法得到她的救赎也问不了她的罪。
    “对不起,我没带手机。”他撇下一句话,转过了头去。
    她哀叹一声,好像把她的人生都叹出来了。
    “不过走出大门右转可以借电话,他们很早就开门了。”
    他也许只是,为她的自由庆贺。
    同时也为她看不见未来的未来哀悼。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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