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小时开口,冯子急中生智,忙道:“等等小祖宗!你明天是真的一定要回宅子!我有正当的理由!”
    宋小时沉默片刻,说:“如果我觉得你的理由不够正当,那我就让我妈给张阿姨介绍男朋友!”
    赤果果的威胁。
    冯子一听,立即萎了,毫无顾忌地把兄弟给出卖了,“别别!我这理由绝壁正当!你知道吗,你爸回来了!”
    “什么?”
    “你爸啊,就是……”
    “就是害得我妈难受的那个大坏蛋?!”
    冯子停了停,连连附和:“是是是。”你要对付就去对付你爸吧!
    宋小时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思忖片刻,他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尽了甜言蜜语,还说明天会早早起来去看他老人家。
    老爷子一听大曾孙要来看自己,心里那个高兴啊,兴奋得好晚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柳真真早起给小时做早餐,一边做,一边习惯性地看早间新闻。
    正在下面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有请副总理宋寒时,为大家讲解巴黎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中央台的新闻。
    柳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看着屏幕,看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宋寒时终于出现了,只是她没想过,多年后,他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突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副总理。
    她还以为……宋寒时其实早已死在了雪地里,后来的那些相处不过是她的幻想。
    可是,他真的活着。
    柳真真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他的额头,上面有一道疤,是他在那次灾难中留下的,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那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等她醒来,就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抛下了她。
    柳真真禁不住弯起唇角,眼睛涩涩的,但是没有泪水。
    “妈,什么东西糊了!”小时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柳真真猛然回过神,只见锅里冒起青烟,急忙去关火,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刚碰到锅柄,被烫得猛缩回了手。
    “妈,你怎么了!”宋小时跑出来,看见柳真真咬着手指,满面焦急。
    不想儿子担心,柳真真笑着说:“没事,我去擦点膏药!”说罢,她离开厨房。
    宋小时忙去追,无意间瞥见宋寒时,再结合刚才母亲怪异的举动,他恨得咬牙。
    但转瞬,在柳真真面前,他又是满脸的笑容,“妈,我们该去看爷爷了吧!”
    柳真真魂不守舍,只应答了一声,就开始回房里收拾。
    浑浑噩噩地开着车去了老宅,柳真真站在大门前,停滞不前。
    她不是害怕碰见宋寒时,而是在考虑,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而没等她多想,她就被宋小时拖着进了大宅。
    二人去到老爷子所在的颐和堂,进门的时候,柳真真伸长了脖子打量,没看见有别人,她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而她就只顾着担心碰上宋寒时,也没察觉宋小时跑了。
    就像是个客人,柳真真坐在沙发上紧张不已,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地握紧,指节泛白也浑然不觉。
    “真真。”
    宋寒时的声音在耳蜗里回旋,宛若魔音,震得她耳膜发痛!
    良久,柳真真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四目相会那一刻,她宛若被雷击,后颈麻麻的疼。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的装扮,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可靠近的气息。
    两人距离如此近,但他好像是在天边那么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惘之中。
    真的是他吗?
    “真真。”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真真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曾爷爷!赶紧把这些照片给我妈看看,趁她年轻,赶紧给她找个伴儿!”宋小时拉着老爷子从房里出来,语气急促。
    柳真真回头去看他,下意识上前,一把收走他手里的照片。
    而且还做了一个十分幼稚的动作,把所有照片藏在了身后。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但为时晚矣。
    当时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宋寒时看到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是老爷子帮她物色的相亲对象,每次她来宅子,老爷子都例行公事地交给她看,让她选一个见见面。
    他说宋家亏欠了她,不能让她一直守活寡。
    这也是小时不愿意来宅子的原因,可今天他却反常地催着老爷子帮她介绍男人……
    这,有些尴尬。
    她不是害怕宋寒时发现自己要和别人相亲,不是的。柳真真这样催眠自己。
    “爷爷,这个叔叔是谁啊?”宋小时指着宋寒时,‘天真’的问。
    他们俩父子简直如出一辙,路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小时,这是……”
    “你滚!滚出去!”老爷子向宋寒时挥舞着拐杖,愤怒异常。
    老爷子有血栓,不能太过激动,柳真真急忙上前安抚:“爷爷,你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
    宋小时本想找宋寒时麻烦,但见疼爱自己的曾爷爷如此恼怒,急忙哭丧着脸说,“曾爷爷,您可千万别动怒,要您不在了,谁来疼爱我啊!可怜我这个没爸的孩子,您可千万别丢下我啊!”
    宋小时一番即兴演出,把话说到在场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声,将宋小时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轻抚着他的头,沉沉道:“小时啊,你有爸爸,他就在你眼前。”说罢,他幽怨地瞪了宋寒时一眼。
    “爷爷,我……”宋寒时也上前来。
    “你先对她娘俩说!”老爷子推了一把宋寒时。
    感受到身侧投来炙热的视线,柳真真回过头去,再看着他,心里忽然变得平静,“没什么好说的。”
    老爷子满眼焦急:“真真。”
    柳真真站起,让宋小时面向宋寒时,就像是介绍普通朋友那样,说:“小时,这是你爸爸,宋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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