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瑄宫外,洛宁早在远处等候着王若水和叶衾寒,看到两人平安归来,洛宁难掩喜色。但王若水面色凝重,洛宁跟随她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当即也不再言笑,跟在二人身后不发一言。数月的战事,璟瑄宫附近的百姓早就搬离,所过之处尽是荒凉
    ,与叶衾寒初来莫家时相比,宛若是天堂化作了地狱。
    “亡者军团真的没有办法击破吗?”叶衾寒难掩忧虑。王若水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叶衾寒道:“我师父曾跟我说要制作不死人,首先是把活人的知觉给消除,刚才你也见到了,他们肢体可以随意扭曲,武林中即便会
    缩骨功的人也达不到他们这种地步,我想在制造的时候,肯定用上了软骨粉。”
    “软骨粉?这听上去就是毒药。”
    “是毒药,但在死人身上使用,再毒的药又有何妨。”王若水黯然神伤,神色间显得颇为后悔:
    “没想到他会真的成功。虽然我知道制造出不死人是他毕生夙愿,但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一种荒谬且疯狂的想法。”原来,王若水的师父本也是王氏一脉,自幼对纵横家鬼谷子分外痴迷,便自取绰号鬼谷子,他天性聪颖,又对阴阳星象、五行秘术、排兵布阵和建造神兵利器分外痴迷,成年后因其锻造出各种利刃而名声大噪,久而久之,世人只知鬼谷子,而忘了他的真名。而他只收王若水一个徒弟,也只是看在王若水父亲的面上,才
    勉强答应。
    后来鬼谷子发觉王若水身上有一股吞并天下的王者气概,便对其分外欢喜,甚至许诺要送她一支永不会败的军队,那年王若水才八岁。从此后,鬼谷子便把心思放在了创造不死人身上,当时许多武林人士慕名而来,想要求他为自己锻造神兵,鬼谷子来者不拒,但收费高昂,因为不死人所用的许多药物,都需要用钱来解决。一次次的失败打击着鬼谷子,但他也不甘心,后来莫云帆知道了他的秘密后,礼贤下士,承诺将以莫家的财力支持他,鬼谷子终于
    可以心无旁骛的来做这件事了。但王若水一直不愿意鬼谷子去创造不死人。在她看来,让私人为自己战斗,根本是无稽之谈。但面对师父,她的质疑只能放在心底,而鬼谷子因为苦心积虑的趣
    创造不死人,整个人也变得癫狂起来。慢慢地,两人见面也越来越少,而王若水礼节性的拜见时,鬼谷子也只是告诉她突破了什么。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时,鬼谷子笃定的告诉王若水,亡者兵团已经做
    了出来,但控制的方法却只能归属于莫家。这在王若水的意料之中,花费无数钱财创造的东西,谁也不想落入他人之手。当时的鬼谷子病恹恹的,异常羸弱,他笑着对王若水道:“若水,我做这种东西,违背了天道,害了那么多人,最终也会不得好死,但亡者兵团一旦第一个拥有它们的人死了,整个兵团就会进入失控状态,到时候天下一定会大乱,将不会再有一
    点乐土。”王若水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看鬼谷子的模样并不是在说谎,她明白,这亡者军团确实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当时鬼谷子力劝莫云帆不要催动亡者大军,莫云帆
    在地底看到鬼谷子演示的威力后,也确实有点后怕,便把亡者兵团封存,当成了莫家的机密。
    叶衾寒突然打断王若水,道:“鬼谷子演示过不死人,那一定也演示了怎么让他停止对不对?”
    王若水道:“是,不死人一旦催动,只要停下就是毁灭。”
    “那么你一定有摧毁亡者军团的办法了?”叶衾寒不依不舍的追问。
    王若水道:“叶衾寒,你想清楚,莫夕颜一旦没了亡者兵团,她可就真的真么都没了,她已经尝到了巅峰的滋味,再被推下来,她还活得下去吗?”叶衾寒哑然,扪心自问,自己那么在意亡者兵团的破解之道,到底是在忌惮着什么呢?是怕莫夕颜的实力比自己强吗?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慕者,成为一个万人之上的人吗?这种落差如果是自己想要破解亡者兵团的根源,那么叶衾寒宁愿用另一种解释来麻痹、伪装:为了天下苍生不受威胁,为了千万百姓免遭涂炭
    。
    冠冕堂皇的理由,会掩盖人的私欲,但又总会显得正义凛然,当一个人可以直面内心最想掩盖的欲望时,无论最终做出哪种决定,他都不算太坏。
    洛宁道:“可是如果任由莫夕颜胡来的话,那我们哪还有出头之日啊,祖母。”“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南宫世家,武当和少林还有华山这几大势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何况,暗中不还有个翡玉阁吗,那个阁主那么聪明,一定会千方百计去除掉
    莫夕颜的。”王若水突然笑了。“叶衾寒,到时候恐怕你真找不到翡玉阁了,他们大概率会被莫夕颜杀光。”
    叶衾寒道:“你对翡玉阁知道多少?”“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我曾派人查过,但无一例外都死了,他们行事太诡异,用过的人一旦没有完成任务,就得死,从不留情,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王
    若水说的很坦然,看样子,她对这种借鉴也很满意。
    洛宁道:“表哥,你对翡玉阁知道的挺多吧,和我们讲讲吧。”“我只知道阁主在一个叫做九幽神殿的地方,我之前去极北找过,但一无所获。”想到这儿,叶衾寒记忆就变得混乱,走火入魔的那段时间,他发觉好像有许多事
    要做却没来得及做,继续去极北寻找九幽神殿,或许还是当下最应该做的,因为柳依依也很可能就在那里,只是东方蕊不在身边了。在璟瑄宫叶衾寒示意东方蕊一起走,但东方蕊对他视而不见,叶衾寒要待上前劝说时,才发现东方蕊看自己的眼神变了,那是陌生且充满杀气的目光,森森然的寒气直指人的心骨。叶衾寒不禁打了个激灵,准备说的话也被击散揉碎。不解、心痛、委屈一时间交杂袭来,亲密的枕边人,为何会变的如此彻底?他百思不得
    其解,但东方蕊的样子,也让他明白多说无益,当即便不再强求,辞别二人后和王若水一同离开。如果再去极北,最快的路就是穿过璟瑄宫,但他不想再和莫夕颜相见,那么只有绕道武当的势力范围,如今莫家大乱之际,武当怕受影响,便早早增派门人把守在交界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也是要花上一番心思。不过旋即想到自己和孙慕侠有过一面之缘,和祝星彤又算得上朋友,便萌生了前去武当的念头,于
    是便道:“莫家还要乱上好一阵,我们三人在此别过,后会有期如何?”
    “借道武当去极北找九幽神殿,顺便再给他们报信说一下亡者兵团的事,你是这样打算的吗?”王若水一眼看出了叶衾寒的盘算。
    叶衾寒默认。
    王若水接着道:“我也好想见见孙掌门,走吧,你为我引荐一下。”
    她像是在发号施令,强硬的不容拒绝。叶衾寒没有拒绝,他明白以王若水的手段,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走,自己即使武功能占上风,也无法摆脱的了她,因为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王若水究竟是用什么手法杀的陆子皙和白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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