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好事就是——”贺子裕看向他,忽然贱嗖嗖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愈发猖狂,“那个人是你。”
    秦见祀的目光几番变化,最终明白过来这不过是贺子裕的一次戏弄。
    “贺子裕,你完了。”
    第80章 前世的答案上
    哗啦一声响,被推下浴池的贺子裕嗷嗷叫了起来。
    他从水里起来,头发和衣裳都是湿淋淋的,一如当初从密道逃来时那样的狼狈,秦见祀在池边蹲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子裕挥舞拳头。“秦见祀,你暗算朕!”
    “臣就是暗算了,陛下又能如何?”
    贺子裕伸手去拽秦见祀的脚腕,本意是想把人一起拽下来,只是费不出那劲,两手扒拉着正使劲,脑袋被人拍了拍,秦见祀兴致颇好地看着他。
    “陛下——”
    “看招!”又是“哗啦”一声,水就泼了秦见祀满脸。
    秦见祀一瞬合住眼,正说着的唇缓缓闭上,几分忍耐。贺子裕见状连滚带爬地上了池边,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往前爬的手却一滞。
    他被睁开眼的某人牢牢攥住了脚踝。
    秦见祀趁势压了上来,扼住了命运的后颈。“陛下跑什么?”
    “朕错了。”贺子裕抱头。
    “得罚。”屁股被人狠狠拍了几下。
    于是衣衫不整浑身湿漉的帝王,只能被压在浴池边认罚。分明是公报私仇,贺子裕被打得身子颤颤,堂堂家庭帝位一声不敢吭。
    ·
    过会儿,秦见祀才抱着像是落汤鸡一样的贺子裕从屋子里出来,冬日里冷得厉害,在哪都不好办事,唯独暖阁里烧热了炭。
    回廊里贺子裕趴在秦见祀肩头,指挥嘱托下人们先去张灯结彩布置起来,又被人摁了头,藏入怀中。
    “啧,皇叔的占有欲啊。”
    “陛下不想等下在床上哭得太厉害的话,这会儿最好先把嘴闭上。”
    于是抱着的人就一下缩怀里不动弹了。
    直到暖阁中鞋履被脱下来,换下湿了的鞋袜,贺子裕脱掉了湿淋的衣裳,趴在秦见祀的腿上,抱来枕头埋着头。
    秦见祀才抬手摸着先前留下巴掌印的地方,问他先前那番话的意思。
    “什么话?”
    “被人下了药从背后进去那件事。”
    “这个啊……”贺子裕拖长尾音,“你好奇?想要知道?”
    秦见祀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游走打着转,倏然一屈。“别废话。”
    抱着枕头的手一紧,贺子裕的身子顿时紧绷住了,他半撑起手抱怨地看向秦见祀,身子在秦见祀眼前弯出了漂亮的曲线。
    “朕……还是刘遏的时候,有个侍卫,一直跟随在左右。”贺子裕又在某人眼神震慑下,缓缓趴了回去,“他叫周朗,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继续。”
    “继续什么,就是……打小认识,一直护着……”贺子裕艰难吞咽了口唾沫,呼吸有些急促,“后来被下了药,他见色起意就……秦见祀,你、慢点。”
    秦见祀的手不动了,静静看他。
    “也不是要你停下来、嗯……”
    这厮不会是连自己的醋都吃,贺子裕面上泛着红,抱紧枕头不说话。那手热得很,让他多少觉着有些异样。像这样子被秦见祀伺候还是头一次。“照陛下这么说,周朗是臣的曾经。”
    “是。”
    贺子裕断断续续地说起那些事,自然在这种情境下表述能力就变得有些为难起来。秦见祀也是挑着听,听到不爱听的东西,光是用行动就能让贺子裕表述更加得为难。
    趴在腿上的人身子颤抖间,表现得都格外敏感。
    烛火烧了半根,贺子裕的故事还没讲完,但是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秦见祀这才抽出手来,将他改为抱坐在腿上,裳裤上边湿了凹坑,颜色都深一度,不知道是在浴池那边留下的,又或者是哪里留下的。
    “陛下的故事讲得很好,现在这个故事对陛下来讲,是有什么疑惑之处?”
    贺子裕抵靠在秦见祀肩头,任秦见祀抓着他的脚踝把玩,不知为什么指根滑腻,几分湿漉。
    他呼吸绵长,“朕只是在想,或许朕死后又发生了什么,只是寻不到答案。”
    “陛下想要这个答案?”
    “嗯。”
    “那臣会为陛下寻来。”
    秦见祀低头吻上他额头,掌心摩挲着,抱拢他臀来坐得更紧,贺子裕抬头来回应这个吻,烛火摇曳下带着暧昧吻声气音,咕叽作响。
    年关将近,鞭炮噼啪,幔子里的人朦胧一团,秦见祀说要像周朗那样试试,或许能更快地寻来答案。
    “歪理。”
    贺子裕背抵在秦见祀怀里,每做一个动作都被问是不是这样,羞耻间任着人为所欲为。
    恍惚间贺子裕像是入了梦,梦中周朗与秦见祀一前一后拥着他,一个叫殿下,一个叫陛下,贺子裕迷迷瞪瞪想要睡醒却是不能,逐渐在梦境中沉沦与放肆。
    只剩半伸出床幔的手,徒然抓紧了被褥。
    ·
    “殿下……”
    ·
    “报——刘遏殿下为反贼李蛾所虏!”
    “刘遏殿下为反贼李蛾所虏!”
    恍然间再度回到几百年前,周朗猛然间睁开眼,一声极大的喘气。惊醒过来的他环顾四周,发现是在旷野处。
    ·
    是的,他太累了,自从殿下被俘虏的消息传来,他日夜兼程四处打听,听闻李蛾对殿下用尽酷刑,百般羞辱,他不惜闯入军营也要再见贺启六一面。
    “贺帅!”那日众人刀剑相向,将他团团围困住,周朗浑身满是大小伤痕,风雪间一手撑剑,半跪在贺启六面前。“求您应允李蛾所提条件,假意投降也罢,派人相救也罢……殿下绝不能在敌营中饱受折磨!”
    地上的白雪被踩出泥水印,混着滚烫滴下的赤血,狼狈不堪。
    “贺帅!”
    “本将军并非不想救殿下,”贺启六站在高台上叹了口气,“只是如今皇城就在眼前,难道你让本将军在此刻投降不成?”
    “当初您寻到殿下时亲口所言,会用性命相护,如今岂不作数!”周朗执着看着。
    贺启六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命人将周朗打出了军营。他放出话来,想要救刘遏者他绝不相拦。却没想到最后周朗凭一己之力,带出尽千余人。
    这些人大多受过刘遏的恩惠,或是敬佩刘遏的为人,自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然而这一切在史书上都没有记载,也从未被刘遏知道过。
    如今周朗站在他们面前,要领他们去救出被困俘虏的刘遏,哪怕会为此豁出性命。
    旷野处,周朗撑剑起身来,雪满肩头间神情坚定。“我身虽可死,但凭此性命,也要救出殿下!”
    第81章 鬼王降临一更
    “杀——”
    烛火噗呲燃烧着。
    重重军帐中,在看不见的幽暗里,铁链束缚起了四肢,将他吊挂在冰冷里。
    翻搅的烙铁在篝火盆中印着红,粘稠的血滴答滴下,刘遏疲软无力地睁开眼看向膀大腰圆的守卫,单薄的囚衣防不住腊月的寒,印着斑驳血迹。
    他被掳来七日,李蛾攻不下贺启六的防守,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心知肚明,七日前如果不是贺启六撤了兵,他又怎么会被生擒落到李蛾的手中。
    原来一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当真可以让人红眼到如此地步,即便他无心争抢,却也依旧无法明哲保身。
    外面起了骚动,像是有金戈撞击围困的声音,刘遏耳朵一动,缓缓抬起头来。
    “看什么看,”沉重铁鞭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身子猛烈一颤,下巴被人粗暴地捏起,“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
    刘遏一下转过头,想要摆脱桎梏,又被守卫狠狠扇了一巴掌偏了头。他一下闷哼,头发散乱下来。
    “瞧这人,不知道贺启六从哪找来的山寨货,还真当自己是殿下了。”
    “你别说,长得还真不错,有贵公子那样,”另一个守卫走过来,轻佻地用鞭子挑起他脸。
    “什么贵公子,是小白脸相吧。”
    几个人就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可说,眼神放肆地扫荡着。
    刘遏缓缓攥紧指尖,吐出气来。他余光瞥向帐外,想着如此也好,不至于辱没刘氏门楣,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也罢,火光静静跳动着,他却不知道一帐之隔,正有人在为他拼命厮杀。
    那千余人想要声东击西,趁夜入营帐中救出殿下,不料中间出了叛徒,周朗率兵潜入的时候如同羊入虎口,被大军团团围住。先前的骚动正是由他们闹出,刘遏却不知晓。
    一帐之隔,刘遏囚于黑暗中,看不见外头血流蜿蜒。那围着的空地已经厮杀开了,却是单方面的屠杀,即便以周朗以一当十之力却也不能胜,磨尽气力后,大刀直插入周朗肺腑之中,淋淋血迹喷涌而出。
    而帐内锁链叮当晃动着,守卫的掌心正轻佻摸来。
    刘遏攥紧指尖,挣扎着抽动锁链,膝盖压弯跪了地,三个守卫一前一后像是达成了默契,撕扯着衣裳带着浓烈汗气。
    “你先我先?”
    “这要是被发现了……”
    “管他呢,贺启六不退兵,这人就没了价值,没看到李将军才不来了吗?”
    粗糙胡渣磨过肌肤,撕扯下露出大片的背胛,带着交错的龌龊笑声,刘遏瞳孔微微缩起,被压在一个守卫的腿间,他奋力往前挣扎去,又被拽着锁链拉回。
    而营帐外,周朗半跪在地上,刀戟满身,血不断地往外涌出来,他望向那顶黄色的帐子,目光中带着浓重的遗憾与不甘,他只知道殿下就在这帐子之中,却不知是如何的处境。
    “周将军,弟兄们都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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