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延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男朋友为这款游戏付出了很多心血,我特别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你男朋友收到祝福了。骆恺南莞尔。
    当初用小号加詹子延好友,是他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之一,多亏如此,他才能像开了挂一样,一次次施展“读心术”。
    想到过阵子要对詹子延坦白,他还有点儿舍不得。
    下午,处理好玩家反馈的几个小bug之后,骆恺南提上航空箱,往楼下走。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骆永昌和余莉听见喵喵叫,马上转头:“诶诶,你带南南去哪儿啊?”
    骆恺南走到玄关换鞋:“去詹老师那儿,他两礼拜没见过南南了。”
    余莉也听说了詹子延猛追穷打的故事,她对这方面接受度高得多,问:“你和詹老师最近怎么样啊?还在交往吗?”
    骆永昌一摆手:“他俩算什么交往?你儿子天天夜不归宿,不知道在外头和哪个对象私会。就这样,詹老师还一片痴心地喜欢他呢,前几天还跟我夸他多好多好。”
    余莉掩嘴:“哦哟,合着你晚上不是陪詹老师去啦?那可不行啊,不喜欢人家就说清楚嘛,别耽误人家啊。”
    骆恺南换好了鞋,提起航空箱,四平八稳地回:“感情要慢慢培养,我今天不就去看他了吗?下个月争取克服心理障碍和他牵个手吧,让他高兴高兴。走了,晚上回来。”
    家门关上,客厅内寂静了片刻。
    “……诶不是,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骆永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感情要慢慢培养’?还要牵手?他难不成真想和詹老师处对象啊?”
    余莉奇怪地瞥他:“不是你要求的吗?”
    “我是要求他认真对人家,可处对象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啊,因为他觉得詹老师可怜,想弥补……”骆永昌越说越困惑,“正常来说不该是这个思路吧?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余莉耸肩:“谁知道呢,你儿子的想法从小就天马行空,我也吃不准。”
    骆永昌被这条理由说服了,反正照目前情况来看,儿子对同性仍是排斥的,愿意给詹子延一个交往的机会,无非是上回那封信的缘故。
    这样靠同情维系的交往能持续多久啊?一个月顶天了。
    “也是,他脑子构造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否则怎么能一个人做出那么复杂的游戏……诶,对了,你玩到哪一步了?”
    余莉:“还没做完新手任务呢,实在玩不来这些年轻人的游戏,都不知道往哪儿点,要不是不好意思让儿子知道,我早就去问他了。”
    骆永昌得意道:“我前两天就做完新手任务了,你还说我和年轻人脱节,晚点我教你,简单得很……”
    骆恺南提着航空箱,不方便坐地铁,于是打了辆出租,直达酒店。
    路上经过一片绿影葳蕤的住宅区,健谈的司机说起:“这地儿环境真好,就是房价太贵啦。”
    是挺贵,首付就要三百万。
    虞度秋预支了他一大笔资金,条件当然也相当苛刻,如果下个月他达不到原定目标,就要背上沉重的利息。这事儿若是让乔怀清和吴迪知道了,恐怕更会吵翻天,所以他谁都没说。
    假如没有百分百的信心,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签的。
    詹子延年后要上班了,不能继续住酒店,办公不方便。别墅年前就能拎包入住,软装家具一应俱全,若是詹子延不喜欢,以后再慢慢换。
    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家,把人圈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安心工作。
    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骆恺南提着航空箱路过前台,前台小姐什么也没说,就对他笑了笑。
    这阵子几乎天天来,早就眼熟了。
    詹子延说过上午要去趟出版社,下午就回来了。他估算着时间到的,直接用备用房卡刷开了门:“子延,我来——”
    房间里的男孩吓了一跳,起初瞪着眼睛看他,随后眼中迅速聚起了敌意:“你怎么知道我哥住这儿?你房卡哪儿来的?是不是跟踪……诶?你手上提的是……南南!”
    詹前锦丢下正在看的新书,飞快地跑过来,夺走航空箱,释放小猫咪,动作一气呵成。
    可惜薄情的南南早已忘了这位许久未见的小主人,见他扑过来,扭身就跑,一人一猫两位小老弟满屋子乱蹿。
    骆恺南头疼地把航空箱放到行李柜上,拎起追着猫跑的小灯泡的后领:“你哥呢?”
    詹前锦两条腿依着惯性在空中蹬了几下,而后警惕地瞪他:“你找我哥干嘛?”
    骆恺南嗤笑:“装什么?跨年那晚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来找你哥亲嘴儿,还想看吗?”
    “啊啊啊你不要脸!!”詹前锦脸涨得通红,像只被抓住的困兽似的在空中张牙舞爪,“我哥肯定是被你骗了!!他早晚醒悟过来甩了你!!”
    骆恺南眉梢一挑:“我俩要是分手,最先受苦的是你。”
    詹前锦:“放屁!你俩谈恋爱关我啥事!”
    “我在找律师,准备与你的父母打官司。”骆恺南道,“如果官司赢了,你的抚养人就会变成你哥,你再也不用回老家了,也不用和你的父母来往了。”
    詹前锦停止了挣扎,将信将疑地问:“……真的?你这么好心?”
    骆恺南松开手:“我是为了你哥,不是为了你。如果我不帮你打这场官司,你父母随时有权把你带回去。要不要让我帮忙,你自己考虑吧。”
    詹前锦落地站稳了,抬头看他,犹豫不决。
    骆恺南抱胸等着,一声不吭。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吓跑的南南终于重新熟悉了环境,走回他们脚边蹲下,也加入了沉默的队伍。
    “……那就……谢谢你了。”詹前锦把头扭到一边,角度和他的语气同样别扭,“我哥去和编辑吃饭了,让我带着书先到酒店来看会儿,他吃完了就送我回宿舍去。你……坐着等会儿吧。”
    “行。”骆恺南走到书桌前,放下包,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在酒店餐厅吃的。”
    书桌上摞着一堆新书,大多没拆塑封,估计是从出版社仓库直接拿的。詹前锦刚才在看的是一本关于物理的科普书,摊开的那一页上有几处红笔的标注,打了问号。
    骆恺南粗略扫了眼,问:“要我教你吗?”
    詹前锦:“你不是做游戏的吗?你也会物理?”
    骆恺南无语:“做游戏要学计算机,计算机专业也要学数学和物理。”
    高中都没上的詹前锦自然不知道这些,但是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还挺牛。
    他哥都不会的数学题和物理题,这人居然会?
    那他岂不是既有一个文科学霸哥哥,又有一个理科学霸哥哥?这还愁考不上高中?
    詹前锦马上坐了过去:“行,你教我。”
    等官司打完了、他考上高中了,再劝他哥甩了这货,也不迟。
    第105章 反客为主
    一顿午餐的时间,詹子延听任绍辉说完了当初被介绍相亲的全过程。
    饭没吃几口,脑子被信息量塞饱了。
    这些内容并非隐私,任绍辉倒不介意公开,只是觉得困惑。
    詹子延显然是个有分寸有涵养的人,按理说不会在与人吃饭时,刨根问底地打听旁人的事。
    他忍不住问:“这人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是。”詹子延短暂地恢复正常神色,但思绪依旧是一团乱麻。
    这个账号他再熟悉不过,每日聊天时长至少两小时以上,是他各个社交软件内的置顶联系人。
    可是任绍辉手机里的介绍人……怎么会是骆恺南?
    詹子延仔细翻阅了与kent的聊天记录,发现当时kent说,有个朋友认识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他。
    所以……骆恺南就是kent说的那个朋友?
    不是没可能。
    两人年纪相仿,家都在晋城,又都爱玩游戏,说不定世界就这么小呢?
    但他也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kent会不会……就是骆恺南?
    此念一出,詹子延的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朵根,不自觉地狂推眼镜、拼命摇头、自我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kent是在酩酊酒吧遇到的,哪儿有这么巧的事?这又不是小说。
    而且那天骆恺南已经认识他了,干嘛不亮出真实身份呢?哦不对,当时他们还不熟,骆恺南兴许是怕他尴尬。
    可是再尴尬也没有现在尴尬啊!
    他对kent说了那么多隐秘的心思与烦恼,假如kent就是骆恺南,那……岂不是都说给了本人听?!
    若真如此,他现在就去学苏格拉底,赤脚跑到冰天雪地里降温,冻死自己然后就地掩埋。
    起码能保住最后一点颜面。
    任绍辉坐在对面,观察着他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小心地问:“那个……手机是不是能还我了,詹老师?”
    詹子延如梦初醒:“啊?哦!好的,不好意思。”
    任绍辉接过手机,在心里酝酿了会儿,低头假装喝茶,而后讪讪地说:“詹老师,其实上回分别之后吧,我挺后悔的,后悔没和你多聊几句,当时情况太特殊了,我不方便问你有没有跟前男友复合。既然今天咱们这么有缘,恰好遇见了,我……我就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是单身吗——”
    他含情脉脉地抬头。
    然后看见詹子延正在匆忙地穿外套。
    “……詹、詹老师?你要走了?”
    詹子延严肃点头:“嗯,我突然有急事,要去找我男朋友,你刚才说什么,任先生?”
    任绍辉连连摆手:“没、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詹子延拎起包:“那我就先走了,这顿我请,已经结过账了,对不住,有机会再见啊。”
    “好好好,谢谢了,下次再见。”
    任绍辉微笑着目送他离开餐厅,直到身影瞧不见了,才摘下眼镜,默默揉了揉眼角。
    “哎,又没把握住啊……”
    酒店内,一大一小两人同坐在书桌前。
    詹前锦一只手搭在南南脑袋上,来回撸毛,另只手乖乖平放在桌上,做出一副好学生姿态,安静听讲。
    骆恺南给他讲解了半小时的物理知识,耐心值逐渐降低,忍不住问:“快两点了,你哥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房门就咔擦一声,从外头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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