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还没……”
    “用什么晚膳,用爱卿一人足矣。”
    第59章 山雨来风满楼
    赵琨又不舍这小别离,于是接连几日都抓着韩桃又亲又摸,极尽风月之事。韩桃也算是比较清心寡欲的人了,愣是被赵琨勾得接连几次上了邪火,偏偏赵琨又不深入,他的身子反而被弄得难受不堪。
    过后二叔诊完脉,特地跑去训了赵琨一通。
    几日后,空青就收拾了行囊,韩桃由四位绣使和四个暗卫看护,坐马车出了宫门。马车里还坐着个陆得生。
    韩桃原本没想带那么多人,因此赵琨问他时,他也只要了四个绣使,却没想到暗卫们一听韩桃要去南郡,哭着喊着要跟去。
    “在宫中不能同世子待一处,出宫了我们总得陪着世子吧。”
    “世子这是不要我们吗?那狗皇帝的绣使有什么强,绣使绣使,一听就知道只是个绣花枕头!”
    韩桃被闹得没法,只能带上了他们跟在后头做仆从,一路的叽叽喳喳。而那四个绣使就听从空青调遣,隐匿在了暗处。韩桃瞧着像是空青在绣使中的地位也不低,不知为何在他身边做个小小的宫女。
    “当初殿下进京,陛下就嘱咐奴婢跟随左右,”空青笑道,“奴婢以前做的都是杀人的活,如今能在殿下身边偷个懒,也算是享福了。”
    “那四个绣使与你,谁功夫更高些?”
    “没比过不知道,”空青掀开马车帘,往外看了眼,“但陛下派给殿下的都是最好的,空青也不一定是对手呢。”
    “那就和我们打一场,”暗卫们听到空青这般说,又在后头不服道,“哪里需要齐国皇帝再派人手,我们也不差呀。”
    空青闻言,捡起个石子就扔了过去。“都是保护殿下的,怎么能说这种话。”
    暗卫们就去勾着绣使打架了,打闹得乐此不疲。马车轮咕噜噜转着,掀开的车帘外头是一大片麦田,连着空气都有几分清新,和宫中处处规矩森严的样子确实不一样,和韩桃以前孑然一身的样子也不一样。
    韩桃闭上眼嗅了嗅空气中的麦香味,忽然就想起母亲对他说,他是被爱着的。
    他靠在车窗边,忍不住扬起唇角来。
    ·
    赵琨说得也没错,韩桃的身子确实吃不了这样的苦头,即便马车里铺着的都是软垫,他还是在赶了一天的路后就腰酸背疼。
    到晚上的时候,韩桃忽然有些后悔早晨走得太过匆忙,没好好向赵琨道个别。
    但赵琨昨晚折腾他折腾得太狠,二叔说他与其被勾上火后一直憋着,还不如一次卸了劲,于是知道他今天要走,赵琨昨晚非抓他泄。只是可能先前憋得太久,这一次劲儿总泄不出来,到最后还是赵琨低头用嘴帮他,被帝王这样一刺激,韩桃没忍住,胡乱淋了人一脸。
    今早的时候他就趁着赵琨早朝,羞于再见人面,急急忙忙出宫了。
    “依奴婢看,陛下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空青打趣道。
    韩桃想起那光景,又不由得轻咳一声。
    马车最终停在了驿站的后院,堂倌牵着马去马厩喂草,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而陆得生像是才睡醒一般捧着个酒葫芦睁开眼,韩桃有些奇怪地看去,发现二叔从早上就是这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二叔,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啊?”陆得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从马车上下来,拍了拍身上行囊。“出趟远门,能带的药材不多,昨夜抓了太医院几个御医当帮手,连夜磨药粉做药丸……这些个瓶瓶罐罐可金贵着呢。”
    “您带这些,恐怕也用不大到,”韩桃无奈道,“这一趟只是返乡,哪里用得着这些药粉与毒剂。”
    “嘿你这小子,你当我忙活一晚上都是为谁呢?”
    驿站的大堂里坐着的皆是往来的官员与衙役,见到叔侄俩进来淡淡扫了眼,暗卫们已经去殷勤擦桌子倒水了,收拾干净才叫韩桃坐下。
    韩桃落座喝了口水,忽然听见背后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哪家的小公子,出门还这么矜贵。”
    暗卫们一下握住剑。
    韩桃淡淡瞥了眼,默不作声地接着喝水,暗卫们握剑的手才松下来。后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状将酒碗放下,像是喝得五迷三瞪的,又冲韩桃呦了一声。
    “说你呢,烧开的井水有什么好喝的,不如来喝军爷桌上的酒,小公子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军中的伎子也没你这般姣好的容貌——”
    “砰”一声,一根筷子就插到了那汉子的桌上,插进去了三分厚度,没人看见这根筷子是从哪里飞来的,汉子吓得翻了酒碗,一瞬间周围想看戏的人都噤了声。
    韩桃放下茶杯,忽然就知道赵琨派给他绣使是干什么用了。
    “你是什么人?”汉子问道,酒都醒了一半,“这里可是驿站,你你若要做些什么,周围人可都看着呢……”
    “杀你,还脏了我们公子的手。”暗卫骂道。
    堂倌战战兢兢地上了饭菜,汉子忽然也不接着吃,变了神情就起身匆匆走了,众人都只当那汉子是被这一筷子吓到,大堂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
    韩桃见状也无甚胃口,吩咐了堂倌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头。
    “公子,你不吃了吗?”
    “晚些再吃。”
    他起身来看向门外汉子离开的地方,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不安,但今日才是出京第一日,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才对。
    陆得生看了他一眼,忽然拿出药瓶来,在他衣服上倒了些。
    “这是什么?”
    “驱虫的,在房间里撒点,”陆得生又递一瓶药丸给他,“开胃的,晚饭还是要吃的。”
    韩桃见状哭笑不得地接过,先前心里那抹奇怪之感也随之消散了。
    他拿着两瓶药去了楼上的包厢,暗卫们作为仆从歇在楼下,绣使则是守在他房间周围,眼下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众人都只是例行公事。
    “今晚你们都早些睡。”韩桃嘱托道,“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累着。”
    “是,请侯爷放心。”
    于是韩桃关上屋门,等着空青将烧的水送上来,他走到窗边往外望了眼,发现他这间包厢正好是靠近西边小树林,推窗看去一片漆黑,只有起伏的蝉鸣声扰人清静。
    窗子左边那间没有人住,右边住着陆得生,陆得生的屋子亮着光,看起来很叫人安心。
    他又关上窗户,在床边坐了下来。
    ·
    而昏暗里,是几声交错的脚步声,在离驿站稍远的树林里,刚从驿站出来的汉子此刻面色严肃,抱拳行礼。
    “主子,试探出来了,暗处的大概有四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明处的那四个像是我们之前调查到的安国侯的人,还有一个丫鬟,和那个大夫。”
    “没被发现?”
    “主子放心,没有。”
    “很好。”昏暗里,那人转过身来,看着四十来上下,如果能提着灯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人面相和韩桃还有几分相似,只是有一条细长的疤,从眉心一直到左颧骨,连着左眼瞳孔都是浑浊的,转动起来颇为吓人。“去,引开他们。”
    第60章 韩桃他失踪了
    月黑风高,四下无光,韩桃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骚动,紧接着是几声堂倌的呼喊声,连着几间厢房的门都被打开,脚步声错乱繁杂。
    他一下惊醒过来,刚撑手起身,几个绣使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
    “侯爷,柴房不知道为什么着火了。”绣使拱手道,“暗卫看见可疑人影,已经去追了,我等守在侯爷左右,定当寸步不离。”
    “好。”韩桃微怔,没想到才出都城就生了事端。
    平常驿站怎么会无故起火,怕是来人冲他而来才是真。他身为南燕皇子,承欢帝王身下,不论是南燕还是北齐,想对他动手的人都不会少。但他这次离宫悄无声息,怎么会一下被人发觉。
    外头一直吵吵闹闹,没过多久,那一股火烧过的刺鼻味道就扑了上来,空青探查完回来,说应当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侯爷在这不安全,若真出了事被困在楼上,恐怕想逃也难,”空青道,“奴婢去收拾了一下马车,侯爷若不介意,先在马车上凑合一夜吧。”
    韩桃起身,空青就来为他披上披风,手指触碰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冷意,叫韩桃忍不住回头来看。
    “怎么了侯爷?”
    韩桃上下看了空青一眼,从袖中掏出帕子来递给她。“你的脸上被烟熏脏了,擦擦。”
    “谢侯爷。”
    一行人护送着韩桃往楼下走,另有绣使去通知陆得生。陆得生修的养生之道,睡眠一直都不错,被叫醒了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韩桃见状就从他手中接过那一行囊的瓶瓶罐罐,往里翻了翻。
    “找什么?”陆得生打了个哈欠问他。
    “找些醒神的,让二叔您清醒一点。”韩桃笑道,“看您白天黑夜都困着,让您这岁数跟我出门,为难您了。”
    “你小子,你二叔还年轻着呢。”陆得生一把从韩桃手中拿过行囊。
    绣使牵了马过来,请韩桃和陆得生上马车,黑夜里看不清路,他们拿油浇了火把,拿在手中照明。柴房烧起的火已经被扑灭了,这火也不大,只是味道实在难闻,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索性他们就提早上路。
    “暗卫还没回来。”韩桃掀开车帘看了眼。
    “我们沿途留下记号,”空青吩咐道,“阿四阿六,你们俩一个去寻暗卫,一个留在这等暗卫回来,切莫把侯爷的人弄丢了。小七去前面探路,八子来赶马车。”
    “是。”
    车轱辘一下转悠起来,夜色里马车匆匆驶出驿站,韩桃坐在马车中,指腹漫不经心地摸过手腕,有意无意地打着圈。他又抬起头来看了眼车帘外,心猛烈地跳动着,目光中有些犹豫。
    刺鼻的烟味渐渐淡了,韩桃忽然有些想念赵琨,也不知这个点赵琨歇在何处,睡得可还好,要是知道他出事了,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嘶,肚子有些痛。”陆得生一下捂住了腹部。
    “怎么了二叔?”他回过神来。
    “许是晚上吃坏了肚子,”陆得生皱起眉头来,被空青扶住,“停车停车。”
    马车一下停了,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陆得生匆匆下马车去,抓了几把治腹痛的药,就去寻个僻静地方方便。
    天边隐隐有些泛白,能看得清四围景象,绿荫环绕的荒僻小路,前后都没有人。韩桃放下车帘,盘着双手等陆得生回来。
    车上只剩下了他,空青和赶车的八子。
    倏然间,一把泛着冷光的锋利匕首顶上韩桃的喉间。
    “驾”一声,停住的马车动了起来,拖车的马匹被马鞭抽打得开始狂奔,韩桃一下攥紧了车窗,压着脖颈的匕首又紧了几分,疼得他轻嘶了一声。
    “奉劝侯爷,不要乱动。”
    马车开始疾驰起来,远远的后头像是传来陆得生追赶的喊声,韩桃闭着的眼缓缓睁开,对上空青冰冷的目光,他眼睫微颤,沉沉吐出一口气来。
    因为马车的剧烈颠晃,他的脖颈已经被匕首压出了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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