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明里快吃完时,安玉才问:“我们快到京城了吗?”
    季明里说:“快了。”
    “还有几天?”
    “车夫说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顶多五天。”
    安玉哦了一声。
    季明里还剩最后一口,刚想放进嘴里,就冷不丁听得安玉说:“我想吃烤地瓜了。”
    “……”季明里只好起身,“我去给你拿。”
    “我要你手里那个。”
    季明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只剩一小块的烤地瓜,又抬头看向安玉:“这个我吃过了。”
    “我知道。”
    “你……”
    “我又不介意。”安玉把下巴搁在毯子上,巴巴望着季明里,“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
    安玉的声量不大,可马车里太安静了,以至于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入季明里的耳朵里。
    每个字都仿佛带有滚烫的温度,烫得季明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之前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他不敢深想也不让自己深想,可此时此刻,安玉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直白、如此露骨,也让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安玉是对他有意思的。
    安玉应该是喜欢他的。
    这个想法让季明里惶恐不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剩下一口烤地瓜塞进嘴里:“我介意。”
    安玉似乎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表情并无意外,只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季明里囫囵吞枣地把烤地瓜咽了下去,匆忙地说:“你以后也不要乱说这种话了,亏得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是哪天你碰到一个脾气大的,指不定揍你一顿。”
    安玉闻言,居然嘴角一扬,轻轻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笑意没有蔓延到眼里,看着皮笑肉不笑,渗人得很:“为何揍我?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你这叫非礼。”
    “非礼?”安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非礼你了?”
    季明里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大脑混乱至极,方才的词是他一时口快,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这会儿再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了。
    “我非礼你哪儿了?”安玉说,“我摸你碰你了?”
    “……”季明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言语上的非礼。”
    安玉一下子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季明里也确定自己说得过了,虽然安玉的话多少有些暧昧不清,但绝对算不上言语上的非礼,他这一顶帽子扣下去,安玉不高兴是正常的。
    季明里想明白得快,道歉也快。
    “抱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玉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闭上眼睛,然后将毯子往上一拉,连脑袋一起盖住了。
    季明里纠结了很久,若是往常,他应该会留下来好生哄哄安玉,免得安玉气上一宿,到时候受折磨的人还是他,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再过三天就要抵达京城,到时两人分道扬镳,安玉的任何事都和他没有瓜葛了。
    想到这里,他牙一咬、心一狠,转身下了马车。
    后面三天,季明里一直尽量避免和安玉独处,连同行的车夫也察觉不对,趁着夜里安玉上车休息,他悄悄地问季明里:“季帮主,你们吵架了?”
    季明里岔着双腿大大咧咧地坐在火堆前,这三天里他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煎熬,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好,人消瘦一圈,眼下还挂了两团相当明显的乌青。
    他面无表情地往火堆里扔着柴火:“没有。”
    车夫哪儿信他的话?
    “季帮主,有些话我憋很久了。”车夫扔掉手里的木棍,唉声叹气地坐到季明里身旁,“安公子的性子就是那样,既然喜欢,就多忍忍。”
    季明里扔着柴火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车夫。
    车夫继续说:“我小女儿刚满五岁,在我看来调皮捣蛋得很,可她娘说她平时十分乖巧,在家里帮着做事,穿衣睡觉都能自己做好,我就觉得奇怪,我小女儿在我面前和在她娘面前判若两人,后来观察久了才发现我出门在外甚少回家,对我小女儿的关注更是少之又少,她之前摘果子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我抱着她哄了半天,她以为哭闹能获得我的关注,便慢慢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季明里皱了皱眉,莫名感觉车夫的小女儿和安玉有几分相似,他有时便会把安玉当成孩子看待。
    “安公子也是一样。”车夫说,“安公子在我面前温和有礼又好说话,只有在季帮主你面前才会时不时地使小性子,就跟我小女儿一样。”
    季明里烦闷得直抓头发,直到车夫起身坐回火堆另一头,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我和安玉不是那种关系!”
    车夫呵呵一笑,一脸我懂的表情:“季帮主大可放心,我干这一行多年,嘴巴严实得很。”
    季明里:“……”
    第二天他们没有休息,一路奔波来到一家客栈,天色已晚,客栈里几乎住满了人,刚好就剩三间房。
    季明里泡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不软不硬的床上,他在微微摇晃的暗黄烛光中望着床顶整理思绪。
    明天就能抵达京城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打算先找家客栈安置好马车和车夫,再亲自带着安玉去找那些人,他梦见京城有好几家袁记珠宝铺,其中一家的柜台一角刻有桃花印记,只要找到并说出暗语即可。
    那些人是安玉父亲的旧部,苦寻安玉多年,若是安玉想要继续报仇,回到那些人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他相信安玉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浪浪帮派不成气候,对付一个裴家勉勉强强,再要对付其他大门大户,怕是只会成为别人鞋底的蚂蚁。
    只要安玉回到那些人身边,那么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安玉依旧是安玉,浪浪帮派依旧是浪浪帮派,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
    计划即将完成,可季明里心里没有一点轻松,大石头还是悬在他的心口上,堵得他心头发闷,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管安玉的身份是真是假、对待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安玉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半年之久,哪怕只是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了,何况安玉是个活生生的人?
    今后走了,他们住的院子也会恢复原貌,剩下他独自在里住着。
    季明里的心情很不好,明明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分分合合,他早该习惯这种感受,可这次貌似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因为他对即将到来的生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排斥。
    归根到底还是他和安玉走得太近了,以前他和郎浪的关系那般好,也从未像和安玉一样和郎浪同吃同住。
    他越想越烦,索性不想了,抹了把脸,起身吹灭桌上的蜡烛,然后回到床上闭眼睡觉。
    许是小半个月的奔波下来第一次沾到床和枕头,他很快睡着了,今晚没有做梦,可奇怪的是,身体里仿佛有一簇火在燃烧,那簇火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烧到半夜,季明里浑身滚烫。
    第206章 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季明里无比煎熬, 他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可即便意识混沌,也能清楚感受到身体里那簇火游弋的痕迹。
    汗涔涔而下, 他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湿。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睁眼时, 一双温凉的手摸了过来,宛若水蛇一般爬上他的胸膛。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前一刻他身体里的火还在膨胀燃烧, 这一刻竟然像是有一盆凉水从天而降, 火被浇灭大半, 只剩一点火星子还在苟延残喘。
    季明里保持着仰躺的姿势, 张嘴喘了口气。
    然而那双手的主人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不多时, 一具单薄的身体贴了上来, 半压在季明里身上, 双手顺势往上,摸索到季明里的脸。
    季明里猛地抬手, 一把抓住其中一只手。
    他的力道不小,抓得那人轻呼一声:“轻点。”
    那人的声音有着某种魔力,让季明里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
    那人也不生气, 只用另一只手抚着季明里的脸,冰凉的手指绕上季明里的下巴, 不一会儿,有个柔软的东西贴上季明里的唇, 伴随着一阵阵温热气息扑来,那个柔软的东西慢慢张开,湿润的舌在季明里发干的嘴唇上细细舔舐。
    季明里呼吸加重, 胸膛剧烈起伏。
    他身体里的火没有熄灭,而是随着那人的动作烧得更猛, 也烧得他口干舌燥,抓着那人手腕的手不住地抖。
    那人的身体又往他身上挪了几分,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到他身上,某个地方的突起很有存在感地抵着他的腰腹。
    “季明里。”那人喊着。
    季明里不肯,努力紧闭着嘴。
    那人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也不勉强他,只是继续舔舐着他的嘴唇,那只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一点点地剥开他的衣服。
    不多时,那只手往下探去。
    那里早有起来的架势,一只手根本盖不住。
    但当那人的五指覆下来时,季明里不可抑制地猛吸口气,煎熬并着压都压不住的欢愉直冲他的大脑,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火意味着什么。
    他用剩下的手抓住了那只手。
    “别……别乱来……”
    谁知说话的工夫被那人钻了空子,灵活的舌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最后捕捉到了他的舌,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交换唾液的声音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屋里放大,粘稠发腻,湿哒哒地往季明里的耳朵里钻。
    季明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抓着那人乱动的手来到自己胸口,他睁眼看到的还是黑暗。
    屋子门窗关得严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安玉……”季明里终于喊出了那人的名字,“薛礼秋……”
    安玉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贴着他的唇笑道:“你还真梦到了我的姓。”
    季明里烧得厉害,也热得不行,理智都快被耗干了,最让他感到惶恐的是,他竟然能够很好地接受安玉的亲近,他所有的抗拒和排斥只是来自内心而非身体。
    不仅他自己感受得到,压在他身上的安玉也同样感受得到。
    安玉只是用手一碰,季明里的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好,我不乱来。”安玉稍稍挪动位置,贴着季明里的耳廓说,“你来。”
    季明里偏了偏头,喉咙干得快要烧起来。
    安玉惩罚似的追上来,在他的耳廓上咬了一下,很小声地说:“季明里,我允许你对我乱来。”
    季明里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从安玉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香的气味,是花瓣的气味,安玉应该在来前泡过澡。
    黑暗中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季明里更无这方便的经验,一举一动全凭本能,他不好受,安玉也没有好受到哪儿去,忍到中途,实在没忍住哼了一声,尾音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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