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奉薄物,聊表寸心,望妻笑纳。
    盼妻早日归。”
    没了。
    小碗又在信封里找了找,江知酌没躲在里面。
    小碗把两片银杏叶盖在一起,正面闻亦或是反面闻,都是江知酌的味道。
    信封搁进里衣,贴着白嫩的皮肤,小碗也不怕硌得慌,拍拍胸口,说睡吧。
    初十七进来熄烛灯,疑惑小碗今日怎么自己就睡着了,给小碗扯了扯被子,发现了小碗衣服里似乎是有东西。
    以为是衣服不平,初十七在碰了下才发觉好似是有东西,踌躇了一会儿,初十七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抽了出来。
    每一个字初十七都识得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初十七看了小碗的睡颜一会儿,熄了烛灯关好门出去了。
    小碗翻个身朝向床里侧,捂着心口,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
    小碗让人去请了大满来守备军办差大院两次议事,故意弄得很高调,夏侯勇不想知道都难。
    果然夏侯勇坐不住了,走了夏侯冲的原路,下场也和夏侯冲一样。
    “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人,”夏侯郁站在书案前问小碗,“自己却杀了夏侯勇和夏侯冲。”
    小碗把案务放下,说道:“因为我不杀他们,就威胁到了我最在乎的人。”
    两国交战,下场最惨的一定是其中一国的皇子,小碗不会把这个隐患留给江知酌。
    “而且我是大帅,杀敌正道是我的职责,”小碗看着夏侯郁,“你还这么小,你亲手杀了人,会记很久。你不是要做个清心离佛的小和尚吗,从放过自己开始吧。”
    夏侯郁抿着嘴站在原地。
    “我不让你杀他,我没说他不该死啊,”小碗淡然地说,“小傻子。”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小碗问。
    “想好了,”夏侯郁毫不犹豫,“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我知道你才是那个能解救百姓,带领苍赤国的人。”
    夏侯郁本以为小碗会谢谢他,没想到小碗说,
    “那我做了你本该做的事,你要怎么谢我?”
    夏侯郁噎住了,慢慢地说:“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替我做一件事,”小碗把夏侯郁叫到跟前,“在护国寺好好的生活,好好对待寺里的每一个人,可以吗?”
    寺里也有我很在乎的一个人。
    小碗伸出小手指,笑道:“拉钩。”
    夏侯郁咬了咬嘴唇,像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伸出了自己的手。
    “很好,”小碗摸了下夏侯郁听不见的那只耳朵,“即使以前有过很多黑暗的时候,也要相信,路上还有很多温暖的事情,住持会待你很好,我虽然待你不怎么样,但是我保证不会更坏了。”
    夏侯郁没躲开小碗抚摸他后脑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夏侯郁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碍。
    “小碗姐,?s?”夏侯郁含着眼泪,凄凄地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以后好好的,我的小郁弟弟。”
    *
    夏侯郁回了宫,坐上了那个高位。
    大满的美梦没做一秒,因为夏侯郁身后站着的是李庄和容词两头猛虎。
    谁在操控新帝不言而喻,可没人敢挑战训练有素的四万守备军与一心拥护大帅的百姓。
    百官入了政事堂,里面赫然坐着的女子便是小碗。
    小碗盈盈一笑:“各位大人早上好。”
    小碗却没时间天天进宫,赤根菜到了成熟期,她得收账去了。
    没有夏侯郁的帮助,小碗也能成功,只是定然没这么快。
    “可以早点回家了。”小碗想。
    *
    明德帝的传位诏书已下,江知酌是板上钉钉的储君新帝,太子却让司天监以“时运未到”,按下了登基大典。
    大满自知黔驴技穷,蛊惑了旧部要跟小碗鱼死网破。
    大满和兵部特意在皇城的街上拦下了小碗的马车。
    “妖女作祟,蛊惑胁迫我朝新帝为其质子,”兵部官员当街大喝,为的就是擒杀小碗而师出有名,“杀了此女,正我苍赤山河。”
    小碗掀帘望向街外,今日正值集市,百姓商贩皆在,二楼的茶馆酒肆也有人探出头观望。
    小碗探出身子,站在马车前室,冷眼看着兵部的官兵。
    跟她随行的只有十几人,对面却百人不止,更有弓箭手已经翻上了二楼对准了她。
    “主子,您往宫内撤,这交给我。”容词站在马车旁眯眼盯着对面。
    小碗看了一眼旁边的初十七,对容词说道:“把她给我扔到楼上去。”
    此时小碗是将,容词是兵,容词拦腰拖起初十七就往道路一旁的馆内走去。
    初十七弓着身子扑腾着双脚拚命挣扎,就听到小碗对她说:“别添乱,你伤着了我上哪有个这么听话的小哑巴。”
    初十七便不再动了,站在茶馆门口推开容词,让他去保护小碗。
    小碗朝下伸手,容词便把玄烛递上。
    “无关人等都退到房门里,”小碗朝着街上的人们说道,“我还没见你们衣食无忧,我信苍天有眼,必不会让我横尸街头。”
    可大帅的现状无异于是以卵击抵石,人群开始激愤,“大满无义,强占粮地,大帅才是护我们之人,保护大帅!”
    “保护大帅!”
    “保护大帅!”
    人群中乱作一团,有人跑近马车,要把小碗拖下来。
    大满上前几步,指使士兵和弓箭手,尖声道:“别废话,杀了何碗,各位便是豪雄。”
    小碗甩开衣袖,拔剑相向马车周遭的百姓,高喊:“你们都给我退到一边,对面都是豺狼,别白白送死。”
    官兵已得了令,尖刀箭矢齐发,直冲马车而来。
    “王常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小碗斩开来飞奔疾冲的箭,“但你太脏了,我定不跟你同路。”
    大满得势多年,已经有近三十年没人叫过他的本名,王常满是他刚入宫,人人得以欺凌时的名字,他一步一步爬到从小太监到宦官,再到只手遮天。
    如今小碗看向他的眼神如尖刀,大满恍然冷汗直流,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刚入宫的时刻。
    大满推搡着官兵上前:“杀了她,杀了她。”
    小碗跳下马车,疾步奔冲,没躲避冲她而来的马蹄和尖刀,而是直接翻身落座在其官兵身后。小碗坐稳之时,玄烛已经抹掉了那人的脖颈。
    大满的人只分敌我,见人就砍,没躲避的百姓已横街不少。
    夹紧马腹,弓箭手的速度都追不上,小碗直取大满人头,大满拽来旁边的官兵相挡,小碗愤恨地看着大满又躲进人潮里。
    小碗回头之时,竟还有百姓以一己之躯为她搏斗,热血忽涌,大喊道:“各位同我杀奸佞,我以身护诸位相报,在所不辞!此誓定终生不忘!”
    不足十名的守备军拚死杀出一条条血路。
    小碗下马,提剑直砍大满,见官兵就杀,是百姓就踹开,冷刃一闪,砍掉大满一支手臂。
    大满倒地痛苦哀嚎,大满再也不夹着嗓子拿腔调,其声音粗矿惨厉,回荡在长街里。
    刚才为首叫嚣的官兵见此情形,调转马头就逃跑了。
    大满痛苦地抓着一旁的一个人,十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跌倒在地,表情极度害怕惶恐。
    “大满已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容词朝剩下的人喊,“此刻缴刃,大帅饶你们不死。”
    官兵们互看几眼,有的已经放下了刀。小碗看着地上的少年,半身的衣衫沾上了泥土血污,小碗忍着不适,想拉他起来。
    当街刺杀掌政大帅,不死也难活,躲在暗处的一名弓箭手,咬牙拨弦。
    “嗖”地一声划破空气,箭芒却歪了,拐冲少年而去。
    少年睁大了双眼,随后闭上了眸子。“彭”声已至,少年茫然地睁开眼睛,小碗的身体已挡在了他身前。
    小碗身形未动,站在原处以箭指着二楼的窗角,说:“停战后仍对无辜少年下手,其心可诛,你们谁杀了他,我赦其无罪,赏白银二十两。”
    已有几名官兵蜂拥冲上二楼。
    弓箭手最后一枚箭方才已经离弦,以弓体挡在身前,还未想明白方才的事,就被人抹了喉咙。
    箭头嵌进,鲜血已浸出衣衫,百姓们无人敢上前,没人愿意相信,战无不胜的大帅要倒了,初十七在小碗倒下的前几瞬冲出来,小碗缓缓地跪倒在地上。
    第100章 终安定
    天下已定,蔬菜水果采摘在即,水稻长势良好,百姓们的希望就在眼前。
    护国寺里摆满了百姓们为大帅祈福的烛灯和香囊各种水果,珠宝等等。
    夏侯郁在此时剃度出了家,跟着了恩答谢香客。
    “诸位不必再送物前来,大帅一直希望各家各人都能有饭食,有屋住,”夏侯郁穿着僧衣行礼,“大帅乃我苍赤福星,此番会无恙渡过难关,佛祖不收人间祥瑞,大帅会没事的。”
    夏侯郁已昭告天下,将君主之位传给大帅何碗,以求上天保佑苍赤。
    *
    江知酌在到达扬州时就听闻了此系列消息。
    大帅当街除奸佞,护百姓,自己却身中一箭,重伤昏迷不醒。
    江知酌心急如焚,连夜策马疾驰,在越州边境遇到了要回京报信的郑凌。
    郑凌带路,几日后便抵达守备军办差大院。
    小碗原本是要被挪到皇宫里救治的,天一说不宜挪动,太医们为大帅诊脉后,确是脉象虚浮,面色苍白,肢冷汗出之症,天一是跟着大帅的亲信,医术又超出太医,太医们第二日就离开了办差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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