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那个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的仙子,刚刚说了有点喜欢他。
    聂天勤上前,拍了拍聂广义的肩膀:“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去和人姑娘解释一下。”
    是啊!
    自己吓跑的姑娘,怎么都得自己追回来。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吓,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心里面是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行动上又有些滞后:“爸,你说这要怎么解释啊?”
    聂广义是真的没有追过人,才会一上来就用力过猛。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就看到前面站了一个白衣如雪的姑娘。
    走在最前面的聂广义,以为自己眼花。
    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姑娘还是站在那里,笑靥如花。
    聂广义赶紧跑了过去:“对不起啊,刚刚吓到你了。”
    “我还好。是刚刚的舞蹈还在编排,又有签保密协议,我哥哥以为后面有人拿着相机一类的在拍,就拉着我跑开了。”
    聂广义看着梦心之。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实的原因。
    但他更知道,梦心之是在借由这样的方式,帮他解围。
    或者,更确切一点来说,是保全他在聂教授和专家前面的面子。
    专家们或许不是梦心之真正在意的,但她如果真的在意自己的话,就一定会在意聂教授。
    明明是他太过冒失。
    月下姑娘却没有和他计较。
    明明尴尬得要死,还会出来帮他解围。
    在聂广义沉浸在无限丰富的心理活动之中,聂天勤走近了开口:“那臭小子都没有提前说一声,连我刚刚都被吓一跳,肯定不会有人拍视频的。”
    “聂教授好。”梦心之非常礼貌地和聂天勤打完招呼之后,又给后面那一大帮人鞠了个躬:“大家好。”
    “好好好。”聂天勤赶忙接话,他轻轻推了推聂广义:“你们年轻人好好编排舞蹈,我带古建院的专家们先去吃个流水席。”
    等到一大帮人走了,宗光也离开了现场。
    聂广义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梦心之也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月光下最美的画。
    聂广义抬头看了半天的月亮,才开口:“你,你等我一下。”
    这是今天晚上,梦心之第二次听到这句带点结巴的话。
    上一次,她就已经非常不能理解。
    这一次,她连理解的欲望都没有了。
    唯一比上次好一点的,是聂广义没有说完了转头就走,而是一边仰头一边说:“我这会儿有点想哭。”
    “想哭?为什么呀?”梦心之被聂广义给整不会了,如果要哭,也应该是她哭才对吧。
    “上一次,有人这么帮我收拾烂摊子,还是妈妈在世的时候。”
    聂广义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情绪上来得非常不对劲。
    是不是万安桥的遗址,对他的泪腺,存在什么无法解释的致命吸引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飞机上,还帮你收拾过一次烂摊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
    看破不说破。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聂广义也就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了:“那你在飞机上和我说分手,那我还不能哭吗?从今往后,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和我那么说,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好啊。”梦心之满口答应。
    聂广义还没有来得及庆祝从天而降的惊喜,就听梦心之说:“刚好前两次,都没认真地看着你哭。”
    呃……
    嗯……
    此答应,非彼答应。
    聂广义的情绪,被梦心之的话,一股脑儿,全带了回去。
    他收拾好心情,如往常般傲娇地来了一句:“你想得美!”
    “聂广义,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啊……可以不问吗?你都直接叫我名字了,我感觉可能不是什么我能接得住的严肃话题。”
    “你能过正常的生活吗?”
    “什么是正常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不正常吗?我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工作就是健身,这要是拿来评级的话,怎么都是正常以上,良好有余吧。”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生活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不要天天搞得和火箭发射似的,就安安静静地看看日出日落、小桥流水。”
    “女孩子不是都希望生活在电视剧里面吗?”
    “那你可能对女孩子有些误解,至少是对我。”
    “对,都是你的错,你都不给我机会多了解了解你。”
    “那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了解你,还有你的全部。”
    “你这样说了,不是等于没有说?”梦心之都开始怀疑聂广义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学霸了。
    “那姑娘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吧。”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那必须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聂先生最厉害的点在于,不是一句话就让人社死,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开始说有点喜欢,就是还不确定,后来把有点去掉了,就是不喜欢了。”
    “不可能。那你都说我厉害了,肯定是喜欢我。”
    “那是你理解错了。”
    “不可能,我的阅读理解,从来都没有错过。就算我真的错了,那也是标准答案有问题,不信你可以去问我高中的老师。”
    梦心之看着聂广义:“你有没有觉得,除了梦境,我们两个似乎聊不到一块儿去。”
    “你不带这样的。有点喜欢也是喜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这么出尔反尔的,我可都已经和我爸说了。”
    “你竟然还好意思提聂教授。”
    “我当然好意思啦。我肯定要在和姑娘交往之前,和我爸爸,你爸爸,还有你的哥哥弟弟妹妹,全都打好招呼啊。我又不是只想和你谈恋爱,只要把你一个人哄高兴了就好。”
    “所以,你觉得你把我哄高兴了?”梦心之整个人都被聂广义给说别扭了。
    “这不重要啊!”
    “那什么重要?”
    “你不高兴,我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哄。”
    “我都没答应做你女朋友,怎么就要和你一辈子了。”
    “不,你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就刚刚啊。你要是不答应,你压根没有必要顾及聂教授的面子,专门留在这里,和他还有那些专家打招呼。你这不是要给他老人家一个台阶下吗?”
    “我是给你一个台阶下。”
    “那这不就对了嘛!”聂广义恍然大悟道:“姑娘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喜欢我一些。”
    都说,暧昧是爱情最美好的阶段。
    这位以天才著称的聂先生,究竟是怎么让暧昧变得如此别扭。
    是愚昧吗?
    还是有什么更为合适的形容词?
    这个夜晚,除了月色一直都美美的,梦心之的心情是真的有那么点复杂。
    她是喜欢聂广义的,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倒也没有什么好自欺欺人的。
    但这种心动,还没有凝结出具体的形状,就又被聂广义的各种骚操作,给打散了。
    聂广义的表现有些异于常人,但并非没有智商。
    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梦心之生气了。
    “梦心之,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交代。”
    聂广义干别的不行,学习能力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梦心之本不想搭理,遇到这么个有样学样的特殊句式,倒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梦心之低头看着脚上的草本老布鞋,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心理波动过于明显:“你交代吧,我听着呢。”
    “或许,你可能感觉不太明显,但我真的很努力地在追你。”
    “这可真是太不明显了。”
    “上一次,在辽博,我是准备了一条龙的。后来大舅哥也和你表白不说,我自己这边还出了解释不清楚的抄袭事件。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担心,是不是我用力过猛,导致的这些。”
    “你这也太违心了吧?”
    “哲学的尽头都是神学,何况我就是学建筑的。”
    “还能这么解释?”梦心之差一点点就要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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