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可经不住这么煽情的场合,她赶忙扭头跟姜予微求救。
    姜予微搂着自己妈妈的肩膀把她扶开:“好了,好了,妈,这么多人看着呢。”
    姜妈妈是真心感谢。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笔从天而降救命钱,救的不只她小女儿的命。
    姜予微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她问妈妈:“不过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制片人和老板是她吗?你都不上网吗?”
    姜妈妈理直气壮地说:“我每天都忙着蒸包子蒸馒头,下午还要打麻将,晚上跳广场舞,我哪有时间上网!”
    再说了,她上网看到的内容肯定跟年轻人不一样。
    谁能知道沈初一就是那天的小菩萨啊!
    姜妈妈心善,跟沈初一说现在家里周转得开了,过段时间就把那医药费还给她。
    沈初一说不用,但姜妈妈再三坚持,她便也不阻挠了。
    那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姜妈妈也许能还个心安。
    见她愿意收下这钱,姜妈妈笑得更开心,直说下次让姜予微给她带包子和馒头,又说她家的包子个头大,肉馅都是最好的,绝不是用的边角料。
    姜予微都害羞了:“妈——”
    她想,小青蛙哪缺你这两口包子啊。
    以人的财力,面团包金箔的包子都能买到。
    沈初一却喜笑颜开:“好啊好啊,要是好吃的话,我就一次性多买些,冻起来,每天早上热一个也方便。”
    姜妈妈:“方便方便,绝对方便!”
    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马上从宴会上离开,回家搓面团搅肉馅。
    姜予微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您别急,这杀青宴都还没开始呢。”
    两桌隔得不远,沈婉一直关注着女儿,听到这事心里涌起淡淡的暖意。
    她想,初一身上的善良和勇敢,那份不顾他人眼光,对自我的执着与坚持,简直与爱人如出一辙。
    沈婉笑了笑,低头摸了摸傻呆呆的大黄的脑袋。
    明初呀,我们有个好女儿。
    ·
    杀青宴的流程很简单,制片导演致辞,演员发言,絮叨一通后,沈初一便拿着话筒让大家尽情开吃。
    菜品一道一道端上来,工作人员都傻了眼。
    说实话,这辈子真没吃过这么好的杀青宴。
    有人偷偷摸摸查了下,发现这菜人均一万。
    妈耶!他们剧组的制片和演员都好有钱。
    沈初一跟温思书、梁屿森、姜予微和几个其他的演员凑一桌。有个上了年纪的女演员主动举杯要给沈初一敬酒,沈初一端着自己盛满饮料的高脚杯回碰了下。
    没人拿她喝饮料这事说道什么,毕竟这是她的剧组,毕竟她是沈初一。
    成人世界里有自己的敬酒规则,但沈初一永远是规则之外的那个例外。
    中年女演员端着酒杯诚恳地说:“小沈制片,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我这么些年来演得最开心的一个角色。”
    沈初一听到这话心里怪不是滋味。
    她一下又想到了之前沈婉同她提到的困境。
    国外的情况她不清楚,但在国内来看,女演员的发挥空间实在是太窄了。剧集和电影里留给她们的只有女儿妈妈恋人以及其他或好或坏的形象,偶尔有那么一些一闪而过的女性剧集却都嫌少激起什么水花。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温思书替她jsg接话:“这算什么呀?以后机会肯定会更多的。”
    “对吧,初一?”
    沈初一心里的沉闷一吹就散。
    “对。”她说,“有我呢。”
    别人不愿意投资的项目,她来投。别人不愿意拍的剧本,她来拍。主打一个玩票,当然得搞点自己喜欢的。
    “还有予微呢。”沈初一拍了拍姜予微的肩膀,“她也是我们四小天鹅公司的一员。”
    梁屿森幽幽开口:“我就帮不上忙了吗?”
    他好歹也是投资过的!
    沈初一:“也行。”
    梁屿森:“你好像很勉强。”
    沈初一:“看破何必说破?”
    梁屿森:“也对,我是该一个人承受这寂寞。”
    沈初一:“说吧,偷偷背着我吃了几斤非主流文案?”
    梁屿森:“一斤不能再多了。”
    再多就变成霍斯一了。
    两人拌嘴之间,主管从厅外啪嗒啪嗒跑过来,在梁屿森身边说:“梁少,有人来送花。”
    梁屿森:“谁这么闲。”
    主管:“只说是盛家的。”
    梁屿森转头看沈初一。
    沈初一:“没事,让放进来吧。”
    这段时间,盛骆礼借着签股份转移的合同联系过她好几次,盛明英也跟着。
    沈初一同妈妈和姥姥讲了这件事,两个人都只说看她自己的想法而定。
    “多个人爱你是好事。”沈婉说,“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把他们当成家人。”
    “盛明英也挺苦的吧。”任淑英则是换了个角度琢磨这事,“自己儿子被亲爹害死,她还被蒙在鼓里十八年,从小又因为是女儿不受待见。一把年纪熬到现在,不容易。”
    听两人这样说,沈初一便采取了顺其自然的应对方式。
    但今天杀青这事,她都不知道,盛家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初一怀疑地看了眼梁屿森。
    梁屿森对天发誓:“不是我。”
    沈婉在隔壁桌瞧见这动静,笑了笑,朝女儿招手,跟逗狗似的,把她唤过来。
    “我跟他们讲的。”她说,“不知道你乐不乐意,想着这杀青宴也算是你人生里重要的一个节点,他们应当不想错过。”
    沈初一惊:“妈,你跟他们关系这么好了?”
    沈婉:“好也算不上,只是总想着,说到底他们也是你爸爸的家人。而且这些年来的误会也不是他们的错。”
    若论谁有罪,被挫骨扬灰的李广华和他那该死的二房一脉才是真的罪人。
    她们和他们,都只是被留下来的人。
    对话之间,花被送了进来,一捧开得饱满的朱丽叶玫瑰,过渡的橘粉色温柔得像一场晚霞。
    花上放了一张小贺卡。
    盛明英俊雅的字迹写着对小孙女的祝福。
    从她每一个比划的用力程度来看,她真的有在努力写简体汉字。
    沈初一不太懂花,只当这是普通的玫瑰。
    梁屿森一看就明白,这花是从英国空运过来的。
    别问他为什么明白。
    问就是他也曾考虑送过。
    但想着这花过于昂贵且有爱情方面的寓意怕露馅,便没敢准备。
    哪知道......
    四老师不愧是你啊,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走了吗?”沈初一问主管。
    主管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应该还在。”
    “那你......算了,我去吧。”她下意识把手里的花交给梁屿森,对沈婉说,“妈,我去请他们也进来?”
    沈婉:“好。”
    沈初一走出厅外,梁屿森还抱着花站着。
    沈婉提醒他:“收敛一下。”
    梁屿森:“阿姨?啊?”
    沈婉:“你的笑。”
    有点过于傻了。
    梁屿森忙把笑容收起。
    沈婉盯着他叹了口气,觉得这孩子的快乐也太便宜了,又觉得他大概是真心喜欢女儿。
    梁屿森跟沈婉讲了声,抱着花坐会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他抱的不是花,而是什么珍贵的宝藏。
    周应淮看不下去,跑到他这一桌来蹭坐,调侃他:“不至于啊哥们,这花有这么值钱吗?你这么谨慎。”
    梁屿森:“......你不懂。”
    周应淮:“我的确不懂花。”
    他往周围瞄了眼,凑近梁屿森的耳边嘀咕:“我觉得这个怪好看的,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也想给谌熙买。等她拿了冠军就给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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