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比一道的节度使还厉害吗?”李持月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低头退了?出去。
    “本宫倒想问问你,你在明都、边关这两地, 到底有多少人啊?”
    话存在心头很长时间了?,如?今才算找着?机会说?出来。
    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季青珣卧在另一边,朝她张开了?手臂。
    这阵子他一直待在枫林行宫, 殿中都是?暖炉,他舍弃了?利落的圆领袍, 穿的都是?飘逸清冷的宽袍大袖。
    季青珣此刻衣襟松散,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玉色胸膛,真跟娇藏在深宫里?的男宠真差不了?多少。
    李持月无奈地将葡萄盏放在一边,倒过来枕上他的胸膛,手也环上了?他的脖子,腰肢立刻就会被环住。
    季青珣的手在公主软乎乎的肚子上捏,把话带偏:“真的不让敬大夫给你调理一下身子?”
    他现在虽然不被允许行房,但将来可说?不准。
    李持月拧了?他一把:“说?正?事。”
    季青珣美人在怀,心满意足,老实?同她交代:“明都宫中有天一阁,江湖上有一个明理堂,边关有宇文家旧部,还有朝中……”接着?在她耳边说?了?一串名字。
    李持月暗暗咋舌,季青珣手中势力如?此庞杂,还有什么事他办不到的。
    “宇文家的军队如?今竟然还在?”她算算时间,那些部将也该老的老死的死了?。
    “只是?隐匿起来了?,人数也少了?一些,但训练比起一般的边军更加严苛,尹成和许怀言就是?那些部将的后代。”
    季青珣从小跟着?训练,祖父待他尤其严格,他小小年纪已吃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出了?狼胥山,拜的文武师父都和宇文家有渊源,教?起他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本宫记得你那日说?,愿意把这些势力都由本宫驱策。”她仰起头,下巴戳在季青珣的胸口上。
    “当然,你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费多少人都给你办齐了?。”
    “那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李持月显然不满意,她自己又不是?没人,犯得着?用季青珣的吗,不过是?忌惮他势大罢了?。
    “真给你,马上你就能指使手下把我杀了?……但是?这个可以给你。”
    季青珣早知道她什么心思,但他还是?愿意宠着?,说?完就将一枚戒指放进了?她的掌心。
    李持月端详着?掌中的戒指,又是?这枚戒指,黑色的戒面上刻着?夔纹,她已经见过两次了?,始终认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
    “祖上传下来的,宇文家的将士只认人,若非我亲自出面调遣,就得带着?印有这戒指上家纹的书信。”
    说?起来,季青珣从前就动?了?把这个戒指给她的念头。
    “那时候,你为何要给我这个?”李持月看他的眼神都软和下来了?。
    “我只是?想如?寻常男子一般,将祖上留下的东西赠与妻子,可你好?像不喜欢。”
    季青珣说?的实?话,但又在犹豫,就如?敬大夫所说?,明都并非没人认识它了?,见她不喜欢,暂且又留在了?手里?,等何时能将真相告知,再把戒指给她。
    季青珣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犹豫和不干脆。
    他把戒指戴在了?李持月手里?,还是?不合适,细腻白皙的指节显得戒指凶巴巴的。
    李持月似有动?容,环着?季青珣的脖子又往上蹭了?一点,唇轻轻碰了?他的脸一下,“勉强算你对我还有一点真心。”
    分?明不是?什么多缱绻的亲吻,却在季青珣心头吻出了?一朵花来。
    这次她不是?为了?讨好?或交换,只是?单纯地,知道了?他的真心,所以想亲他吗?
    “阿萝你……”
    “嗯?”
    “无事。”
    季青珣若从冰封千尺的湖面上看到了?一丝冰面要消解的裂隙。
    他有很多很多的耐心,等着?阿萝心中的芥蒂彻底消融。会有那一日的,现在这一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李持月将戒指收下,打?了?个哈欠说?道:“再有几日就要会试了??”
    “除夕之后,一个月。”
    “会试之前,本宫就要启程了?,”李持月见他犹豫,说?道:“可别?忘了?你给我的保证。”
    季青珣突然说?了?一句:“我还有一件事想让手下去办。”
    看着?她虎狼一样的眼神,李持月缩了?缩肩膀:“什么事?”
    “为保万无一失,我让人先去把罗时伝杀了?。”
    从会试一路到殿试,当上状元,在求皇帝赐婚……中间若是?出点什么差池实?在容易,而且皇帝内定了?罗时伝为妹婿,只怕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状元放在眼里?。
    季青珣喜欢做两手准备,稳当一些。
    李持月算算时间,明年这个时候,罗时伝会发急病过世,实?在不必去浪费,不过季青珣爱折腾就由着?他折腾。
    从罗时伝插手关陵之事,就知道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她说?风凉话:“如?今在罗时伝心里?,本宫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偏偏本宫从公主府到这枫林行宫,一直藏着?你这个没规没矩的,你还想把人家给杀了?,季青珣,不占理的人是?你呀。”
    季青珣真的要被她气死了?,低头再去抓她痒,“你真就一点心肝都没有。”
    李持月边笑边躲:“本宫这是?警醒你,圣意不可违,本宫到底是?公主,你要是?不努力考取功名,怎么能让阿兄承认你这个妹婿呢。”
    季青珣更打?定主意要杀了?罗时伝。
    “你呢,你自己,今生还想不想嫁我?”他问完觉得多余,她要是?说?不想,难道自己会放弃吗?
    季青珣又补了?一句:“我会对你一百倍的好?。”
    李持月也没明白拒绝:“嫁谁岂是?我说?了?算的。”
    前世你就能说?,怎么今生就说?不得了??
    季青珣想着?这句话,没有问,阿萝没有否认已经算给他脸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带着?点小心酸把手臂收拢,季青珣把李持月密密实?实?地揉进怀里?。
    —
    李持月白日里?还在和季青珣调笑,当夜就收到了?一封从雁徊镇来的急信。
    是?上官峤写的,信上只说?了?一个消息:他要回京了?。
    李持月看到信的时候是?欣喜的,上官峤这一世没有出事,因为在明都的周绍等人都没有觉察有人在着?手调查这桩旧年积案,所以他并没有被那些误听?谣言的百姓针对。
    可接着?又是?叹气,她没有如?愿摆脱季青珣,反而纠缠更深。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季青珣走路无声,等李持月发现人时,他已经站在身后了?。
    “没什么。”她下意识地就要把信藏进袖中,往另一边走去。
    拂开几重帷幔回到内寝,季青珣也跟了?上来,“不是?说?了?你睡隔壁吗?”李持月回身推人。
    “阿萝,那屋子的窗户破了?。”
    “枫林行宫多的是?屋子,你再另去找喜欢的住。”
    “哪儿的窗户都破了?,不信你派人去看,”季青珣神情无辜,“再说?了?,哪儿能比得上你这儿啊。”
    “要是?你把窗户全?砸破了?的话,那活该冻死你,再不回去我翻脸了?。”
    季青珣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有件事忘了?问你在不在意。”
    “什么事?”
    他将人推上床榻边坐着?:“我想自己的暗卫还有尹成许怀言编入你的暗卫之中,跟着?你去洛都。”
    李持月不满:“你难道想让他们……”
    “太子妃落胎一事定不简单,我担心太子借南下之机再对你出手,若有此可能,刺杀绝对要比上次凶险,我不在,放心不下你。”
    “李牧澜确实?蛰伏太久了?,”但李持月还是?不愿意被监视着?,“这样吧,护送本宫到洛都,再让他们回来帮你,你在明都才是?需要用人的地方。”
    “公主好?谋算,这是?用之即弃。”他蹙起好?看的眉。
    李持月眼珠一转,确实?无耻了?一些,捧着?季青珣的脸犹犹豫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可她亲的是?什么人物,最会蹬鼻子上脸的。
    亲一下不够,季青珣非要更深切的纠缠不可,按住她两侧手的手臂撑起,追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本该一瞬即逝的吻。
    李持月一边被亲,一边被逼得后退上了?床榻,季青珣轻巧地擎着?手臂,也爬了?上来。
    唇瓣不过方寸,微凉的湿润与黏柔温热的触感交替,李持月只觉得头皮下藏着?无数被梳理舒畅的绒毛,被拂扫过一遍又一遍,撑起身体的手腕也变得软绵绵的。
    季青珣察觉到她动?情了?,手搭在她的后腰,让人慢慢躺下来,他不再急切,而是?仔细耐心地,在那软唇上辗转,一口一口慢慢地尝。
    亲得很有章法的季青珣坐起身,舔着?变得艳红的唇瓣,就见李持月红着?眼尾在躺着?,轻轻出着?气。
    “喜欢?”歹人玉色的长手勾上她的衣带。
    李持月害怕,按住他的手,“不能够了?。”
    “那再亲一会儿。”他呢喃着?,又含住那已经微嘟起的唇。
    “嗯……”
    得了?好?处,季青珣对公主想将他的人用之即弃的做法也无异议了?。
    “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阿萝就让我留下吧。”
    “老实?睡觉,明天自己去把窗户补好?。”李持月点他鼻子。
    那鼻子压下,和她的轻轻撞了?一下,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袖子,李持月还没来得收回袖子,那封信就被抽了?出来。
    这混蛋——
    那边季青珣已经展信在看了?。
    “我道何事忧愁,原来是?上官峤要回来了?,他倒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送送你。”他将信揉成团,扔了?出去。
    他一提起上官峤,李持月就黑脸,还敢声东击西偷抢她的书信!
    李持月赤足走下去将信捡了?起来,方才的脉脉温情尽去,她抬手指着?外?边:“今夜你冒犯本宫,跪出去!”
    季青珣不愿意,他凭本事爬的床,还能有被踹下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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