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司露索性背过身去,不与他对视,眼不见为净。
    “别生气。”
    呼延海莫见状,绕到她身前,拉过她的手,好声讨好着:“我话还没说完,你若不愿意,咱们这辈子便只要安儿一个,也没什么。”
    司露微微一愣,旋即嗔道:“休要唬我,我才不信。”
    呼延海莫毕竟是九五之尊,若是没有皇嗣传承,如何能堵这天下悠悠众口?
    她甩开他的手道:“你的皇位打算传给谁?安儿是女娘,继承不了大统,不过,若你要纳妃也成,反正我无权干涉……”
    呼延海莫慌了,连忙将人搂住,急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纳妃,我早已立誓永不纳妃,你是要我天诛地灭吗?”
    司露被他宽硕的胸膛禁锢,宛如铜墙铁壁,一时难以脱开,遂怒瞪着他:“呼延海莫,你……”
    他简直不可理喻。
    呼延海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赌誓一般道:“露露你听我说,我早想好了,若是咱们以后不再生孩子,便让安儿做女帝,这也没什么不可以。”
    至于这天下的非议,他不在乎,也有把握能压制。
    “女帝?”
    这属实是千古未有的天下奇谈了,司露张大眸子,只觉呼延海莫莫不是疯了。
    呼延海莫却道:“我知道女人生孩子辛苦,亦不想让你再受苦,你若不愿,我们可以想法子,让太医院想法子。”
    司露愈发瞠目结舌,半晌才缓过神来,恢复了正色道:
    “何必谈这么长远,你可别忘了,你方才答应我父亲的事,我们两个将来算不算数还不好说,你可还在我父兄的考察期。”
    呼延海莫却笑了,在她脸颊上浅啄一口,说道: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早已什么都不惧了,我说过了,这辈子所求,唯你。”
    司露窝在他怀中,可以感受到他笑时胸膛的震动,缓缓抬眸,撞进他深邃无垠的眸色中,心口突然微微一窒。
    她回过神来:“那我父兄来日若执意带我走,你又待如何?”
    呼延海莫扬唇,“那我便只能与从前一般,舍下江山,千里追妻了。”
    这三年来,他早已弄明白自己的心了,为了她,哪怕舍弃一切,浪迹天涯,他也无怨无悔。
    所以他此刻说出这番话来,既是清醒的,也是理智的。
    司露终于被他触动了,低喃出声:
    “呼延海莫,你让我的心好乱。”
    呼延海莫深深看着她,突然半蹲下身,一把将人儿拦腰抱起,轻轻松松横抱身前。
    “那就更乱一点。”
    他如此说着,便抱着她径步来到榻前,将人轻轻放在榻上,替她轻轻拔去发上金钗,顷刻,墨发如瀑,流泻下来……
    帘幔低垂,昏暗光影勾勒出一张勾魂摄魄的脸来,水眸潋滟,唇瓣莹润,无一处不完美,叫人难以自持。
    呼延海莫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下去,五指插入那釉滑的青丝中,嗓音喑哑,带着似水温情。
    “做我的皇后,好吗?”
    “我现在还不能……”
    “唔……”
    意乱情迷间,呼吸渐重,司露本欲摇头相拒,却被他略带霸道的吻堵住了话音。
    呼延海莫的吻越来越热烈,胸膛越来越炙热,将她包裹地密不透风,喘不过气,脑子一点点混沌,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眼下还不能囿于情爱,迷失心智,从而忘却了志向。
    所以她伸手推开他的胸膛,带着微喘,道:“呼延海莫,现在还不可以。”
    呼延海莫埋在她脖颈处的唇微微一顿,听她用沙哑的嗓音对他道: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呼延海莫停下来,伏在她的肩头,用全身心的意志力,一点一点寻回最后的清醒,司露对他,实在是这世间最难以抵御的诱惑。
    他一点点松开她,坐在她身侧,不再碰她,等着她说话,努力按捺中心中的欲望,但眼底的幽沉却足以显现,他克制得很是辛苦。
    司露仰视他,水眸中亦是光泽一片,湿雾重重。
    她慢慢平复下来,说道:“呼延海莫,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等做完这件大事,我才能回答你方才的问题。”
    呼延海莫亦慢慢敛去眸中沉色,恢复正色,说道:
    “我知道你牵挂的是什么事,此事,我们一起去携手去做,如何?”
    这么久以来,他早已把司家的事,看作自己的事。
    “好。”
    此时此刻,司露望着他,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重重颔首应下。
    *
    三日后,御花园内,白雪皑皑,梅林灼灼。
    下了朝的呼延海莫陪着司露散心,两人走在白雪未消的石道上,并肩而行,身影被日色拉长,落在地上,远远看去,格外登对的一对璧人。
    两人携手漫步着,赏雪赏梅,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园中白雪素裹,梅香阵阵,景色很是宜人。
    司露昨日对呼延海莫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呼延海莫放心不下,始终牵挂着。
    哪怕此刻漫步园中,他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司露道:“我当真不能陪你去吗?”
    司露要动身回长安,与李景晏斡旋,且不让呼延海莫相随,这让他始终难以接受。
    司露道:“这件事,我与父兄商议了数日,如此做的确是最好的法子,睿智如你,当不会不明白的。”
    呼延海莫确实明白,司露的计划制定地很是周全,这不得不让他再次对她刮目相看,而此番,若他一同前往,反而会让李景宴戒备设防,最终难以达成目的。
    可就算计划再周全,他多少还是担心的,他不能接受司露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愿再与她分离,哪怕一日。
    此刻,他看着司露,神情复杂,目光闪烁,久久未有言语。
    司露看出他的担忧,这两日,她看着呼延海莫神思不定,左右为难,自是清楚他的心思,也知他的用心。
    她试着宽慰他,开解他。
    “你放心,有我父兄随行,我能保证自身的安稳无虞。”
    “再者,有你率领三军在后方坐镇,我又是以昭乐公主、戎国皇后这两重身份回朝,李景宴如何敢动我?”
    听着司露的分析,呼延海莫思忖着颔首,却猛地察觉到,她提及戎国皇后的身份,心中登时涌上一阵惊喜,双眸灿若繁星,停住脚步盯住她。
    “你答应做我的皇后了?”
    司露没有犹豫,郑重颔首,清清楚楚告诉他:
    “嗯,待大事定了,我便回来,做你的皇后。”
    梅树下,她容色倾城,嗓音清悦,话语清晰坚定,有如承诺一般。
    呼延海莫望着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汇聚,变作欣喜若狂的神色。
    “太好了!”
    这一刻,他仿佛化作了稚童,按耐不住心中狂喜,将面前人儿一把抱起来,举在怀中旋转欢呼,喜不自胜。
    第89章 还朝
    次月, 达尔丹王宫内,细雪纷纷,积雪遍地。
    夜色中, 王殿灯火未熄, 灿灿烛光透过琉璃窗扇透出来,照亮庭前积雪,跃动点点白芒。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雕梁画栋, 到处都是精美的陈设, 炭火融融,窗幔馨香,暖室内, 两道身影对坐轩窗之下, 隔着一张楠木黑漆方桌,闲敲棋子,悠闲对弈。
    轩窗下,摆放着一只细瘦净瓶,几株旁逸斜出的枝干虬劲,点点寒梅,悄然盛放在这空濛月影里。
    暖屋里, 淡淡梅香四溢, 落子声清脆。
    女子端坐圈椅上, 神情凝肃,袖腕轻抬间, 啪嗒又放下一枚白子。
    对坐的男子身形高大, 他紧紧盯着黑漆棋盘,紧跟着眼疾手快落下一子, 终结了这场对弈。
    “露露,你输了。”
    呼延海莫抬起头,嘴角微勾,噙着得胜的笑意。
    司露看着棋盘,霎时恍然,到底是她轻敌了,本以为呼延海莫是个外邦人,门外汉,不通中原棋局,没想到,他不仅通熟,棋技还相当了得。
    看来,他平日里,没少下功夫钻研。
    司露因大意而输了棋,但还是坦荡服输,说道:“我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要什么?”
    方才两人对弈前约定过,哪一方输了,就要满足对方一个心愿。
    “我想要你,明日带我一道走。”
    呼延海莫支颐正色看着她,微微翘起唇角,一点也不像看玩笑的样子。
    天亮之后,司露便要踏上去中原的路,此时此刻,呼延海莫满心的不舍无法抑制,故而才会提出这样的心愿。
    司露抿着唇角,轻轻摇了摇头,“除却此事,旁的都成。”
    呼延海莫只好作罢,不情不愿地改口道:“那便亲我。”
    司露感觉呼延海莫在她面前,好似时不时就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非要哄着才行,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绕过棋桌,凑到跟前亲吻他的脸颊。
    浅淡灯华下,少女的唇轻软似梦,带着清甜的幽芳。
    可呼延海莫好似并不满意,他指指唇瓣,眸色迷离深邃,示意她亲此处。
    司露拿他没法子,想着明日就要分离,此刻哄着他也是应该的,并不恼怒,反而好脾气地抚慰他,轻轻贴了贴他的唇。
    香软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待她想要撤离时,已经不能够了,呼延海莫的长臂环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儿都带入怀中,紧紧相拥。
    那胸膛结实刚硬,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火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颊侧、唇畔、脖颈、耳垂……
    一路蜿蜒而下,所到之处,战栗阵阵,酥麻无比。
    良久良久,两人躺靠在窗棂下的软榻上,互相依偎着,衣襟凌散,气喘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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