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荤段子总是这么让人兴奋。
    珠珠板着脸,装模作样状:“我也没想太多,一切都是为了器灵,符玉跟我这么多年,我可不会亏待它。”
    “是是是!”
    墨铃唯恐事不大,热情说:“大王可以捏成粉色的,上面还能套个环…”
    “!——”珠珠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怎么什么都可以套环?!”
    墨铃一个激灵,赶紧找补:“大王别急别急,也有不套环的玩法,可以放小珠子和排钉,那种半软不硬材质的,钻进肉里也不会弄疼人傀,还可以——”
    珠珠叫她滚蛋。
    不许再说了,再说下去,色色小鸟要色欲熏心变成妖怪了!
    踹走墨铃后,珠珠的小心肝还在砰砰跳。
    套环珠子和排钉……算了算了,艺术过于前卫了。
    她可是个传统的苏家大王,这不符合她的庄严身份。
    但是粉色的…粉色的是可以粉色的。
    小鸟思前想后,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决定就捏成个粉色的。
    人傀胎捏好了泥骨头,还需要皮囊。
    珠珠打算去雪域抓涂涂大羊王。
    珠珠先跑回栖凤榭,符玉在窗台,月色静静落在它身上,玉璧周身浮动着朦胧的光晕。
    珠珠发现符玉最近很喜欢在窗边,每日清晨和夜半吞吐日华月华,整得云蒸雾绕,不知道的以为它要成神飞天去了。
    珠珠哒哒跑过去:“你在干嘛。”
    符玉吞着月华,睁开眼,看见少女趴在窗台,漂亮的明眸湛湛看着它。
    符玉温声说:“我在和日轮月轮交换一些力量。”
    珠珠:“交换?”
    “玉璧封印裂了,我的力量逐渐外溢,会日渐不容于…此界。”符玉尽量用她可以听懂的语言解释:“我与日月轮交换一些气息,我纾解一点力量,换得更多同化于此的气息与牵绊,我就可以接着留下来。”
    珠珠听得半懂不懂,只大概听明白,它肯定是不会跑的。
    漂亮玉还是对她忠心耿耿的。
    珠珠满意,不过小暴君鸟疑心病重,还是要多搞条链子把它拴在裤腰带上。
    赶快把新的人傀胎弄出来,浇筑的时候在里面多装点她的精血,符玉不就得爱她爱的要生要死,息壤的特殊生长性又可以粘连住器灵魂魄与傀胎,它就更别想跑了
    ——这是何等臭不要脸又靠谱的万全之策!
    小鸟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符玉看着突然开始美滋滋翘尾巴的小鸟,心里好笑,不知她又冒出什么坏点子,要去坑谁了。
    但蔫坏的小鸟也是这么可爱。
    符玉含笑看着小鸟,看小鸟神游天外臭美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我已经想好给你捏什么样的傀胎了。”
    符玉:“好呀,是什么?”
    “先不告诉你。”小鸟拍着胸脯,人模鸟样说:“我给你的泥骨头捏的差不多了,再准备去雪山抓大羊王给你做皮,到时候成型,给你一个惊喜,你等着,一定叫你满意。”
    符玉没有多想,满眼都是小鸟的纯真精怪,被可爱到心软,笑:“好,我就等着,谢谢珠珠。”
    ——直到后来符玉再回想起这天,才终于忍不住无言凝噎,当时它怎么但凡不多问一句呢
    小坏鸟,真蔫坏得流油
    她可真是送它一份好大的“惊喜”哦!
    第八十九章
    不要咬。
    越相处, 珠珠越觉得符玉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玉。
    世上的人性情各异,但有本事的人大多傲慢,傲慢就容易猖狂外露(比如她自己);而有些人就相反,越傲慢越压抑, 越压抑越变态, 比如魔帝燕煜那种, 迟早要变成神经病。
    但符玉既不猖狂,也不深沉, 它的性情温和平定, 甚至可以说是珠珠见过最从容平静的人。
    当年的梵玉卿也淡泊,但梵玉卿的淡泊里也不乏傲慢, 他的清冷就是最大的矜傲与淡漠,像一朵活生生的高岭之花。
    珠珠和裴玉卿谈恋爱的时候, 总有种舔鸟舔到大美人的受宠若惊, 心里还怪有顾忌的, 有些胡说八道的话都不好意思说, 怕亵渎了人家,给人家真惹生气了。
    但符玉不一样,它真的很淡定,很亲和,不高傲也不讲究什么体面矜高, 脾气好到像没有——至少在她面前像没有。
    所以珠珠什么话都能和它说, 什么事情也愿意和它讲,不需要顾及, 也不用想东想西, 它理解她的想法, 对她的一切都很宽容, 甚至能和她一起吐槽一起调侃。
    不像别人看她总仿佛带着侵略性,让她再怎么喜欢也本能有防备,只有和符玉在一起,她永远感到的是如沐春风的轻松。
    珠珠越观察它,越发现了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事,突然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珠珠回到北荒,经常去清理忘川的秽浊之气。
    外面仙魔大战打得火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添了多少怨魂亡魂,聚集在一起形成秽浊;站在北荒外能望见远方飘在天空的浮灰一样的东西,一日浓郁过一日。
    忘川作为曾经镇压天下秽浊的总封印,受此影响,也逐渐波涛躁动起来。
    好在苍梧树日渐苏醒,树脉与绿荫织成一片巨大的结界,重新压过封印,在忘川河堤铺过满满一层,任由忘川怎么咆哮尖叫,再不甘心也无法冲过树脉温和浩大的屏障。
    珠珠试着跑到忘川里吸收秽浊之气。
    大概是因为挖掉情根后在忘川里涅槃、是忘川的水填补了她体内空缺出的命脉,她意外发现她开始能吸收秽浊为己用——原来她作为苏家血脉,身体里自带凤火的对秽浊有克制作用,这也是苏家为何盘踞北荒这十百万年也无人能动摇君主地位的原因。
    但她这一通骚操作,居然机缘巧合与忘川真正融合,不仅能克制秽浊、还能吸收秽浊了。
    发现这件事,珠珠顿时痛彻心扉——她为什么不早大彻大悟?!
    当年她爹刚死她就应该跳忘川里去泡着,这样都不用和衡道子成什么破婚了,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不,不对,还可以更早,她刚出生就应该让她娘给她扔水里,这样她也不用撞见傻叉燕煜了,这样她怎么可能次次感情受挫,怎么可能失恋三次?!
    ——可恶!果然恋爱脑就早该被塞进水里洗脑子!
    珠珠每次进忘川里,都能吞噬大量的秽浊之气,它们化作庞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冲得她脑仁嗡嗡作响。
    珠珠第一次爬上岸时,差点当场变成个妖怪。
    还是符玉在她妖力爆炸前把她重新压回水里,教她
    吞吐日月精华,净化秽浊。
    珠珠第一次自己不会。
    她那时妖力膨胀得快炸开,眼睛被秽浊冲得全是红的,神志昏聩,只想杀人,想大口吞吃滚热的血。
    她像只可怕的小怪兽手脚并用往岸上爬,符玉和她说话,她根本不进耳朵,只一股脑往上爬,血红的大眼睛亮死死盯着它,像要把它生吞活剥了。
    符玉很无奈。
    最后只好把发凶的少女又按回水里,它亲自纾递了些月华给她。
    它伸出仿类人形的手臂,刚伸到她唇边,就被少女凶狠贪婪地咬住,淡碎金色的、若雾若烟的修长手掌被少女牙齿一口叼住,像饥饿的野兽吞食羔羊那样咬住撕扯去,大口大口在口齿中咀嚼,又迫不及待吞进肚腹里。
    符玉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好像被咬掉的不是它的躯体一样,沉静温和得一如往常,只是愈发无奈。
    断掉的手腕很快化出新的手掌,还是似雾非雾的飘渺形态,摸了摸少女的头。
    “别咬。”它的声音轻柔安抚:“不要咬,含着。”
    它轻轻启开她嘴唇,这次主动将手指伸进来,却抵着她的牙关不许她牙齿再咬下来。
    异物在口中不许咬,少女不自觉闭上嘴巴,无意识含住口腔里的东西用牙磨。
    温凉的、丰盈的东西从口腔中含着指尖传递过来,像兜头洒来的凉水,冲过她填满沸腾燥热怪叫的脑袋。
    珠珠隐约听见它说:“感受这股气,把你的力量纾解出来,与我交换。”
    它一点点慢慢细致地教她。
    珠珠迷迷糊糊磕磕绊绊地学做。
    这就是她印象中的全部。
    等她再醒过来,她体内可怖咆哮的浊秽已经像被疏通的河道释放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凉澄的气,敷在灵台和道府,十分舒服。
    珠珠睁开眼,发现她已经被从水里拔出来,全身被洗干净换了新睡衣,躺在一团柔软的被褥间。
    她扭过头,看见符玉在窗台上,半立起来微微倚着装金花的盆。
    “亮瞎眼”的花叶蓬松硕大,平日总有点得瑟地悠闲摇晃,此刻却变了,花叶团在一起,团成看着就软绵绵一团,像伺候亲爹一样殷勤想给红玉当靠枕。
    玉璧也并不理会它,慢慢吞吸着月华,珠珠看着它,仿佛看见一个阖眼静静休憩的神明青年。
    珠珠掀开被子,从乱糟糟的床上坐起来。
    符玉听见声音,才转过头来:“珠珠。”
    “你醒了。”它轻巧截断月华,结束今日的炼化,轻盈地飘过来,落在珠珠身旁的枕头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怎么样?”
    珠珠眨了眨眼,还有点没回过神。
    她低头看它。
    玉璧微微压在枕头上,压塌进一个小涡,它身上碎得越发严重,璧身布满龟裂的纹理,不再像珠珠最初见到它的那样明澈完美,却因为残缺凄艳,反而更生出一种更说不出来的…惊心动魄的感觉。
    哇。
    珠珠觉得自己脑子病更严重了。
    珠珠说:“我吃掉了你的手。”
    符玉笑:“没事,只是一点力量,你不吃掉,我也会纾放出来。”
    听听,这是什么话。
    唉,这是什么绝世好玉,衬得小鸟更像个绝世坏蛋。
    珠珠唏嘘,又啪嗒倒回去,卷着被褥诚恳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更心虚的。”
    符玉可不知道小鸟在暗戳戳搞自己的人型手办,听得莫名,还在笑:“有什么可心虚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还说这些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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