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筠:“什么外衫?我怎不知。”
    女娘无辜脸:“瞧着廉价极了我在阿兄来接我时早就给扔了,那何储也是,穿过的也好意思扔给我。”
    萧瑟瑟朝淳筠福了福身子:“其实,今日过来我是来寻夫人您的。”
    见她欲言又止,淳筠微微蹙眉。
    “去隔壁说。”
    沈婳瘪嘴:“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入了隔壁。
    萧瑟瑟没再说半句废话。
    “今日来是唐突了些,还望夫人莫怪,只是我从旁人嘴里得知,沈娘子受伤一事,也知是何家郎君所救,可何母在外将此事说了出去,已有人说起了闲话,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传到最后,只怕伤了名声。”
    闲话?
    能让萧瑟瑟特地细声细气的过来,不用猜也知什么闲话。
    涉及到沈婳,淳筠不敢有半点差池。
    那日之事,送礼是让尤箐出面的。她们感激,礼也足够厚。本意也也想让何家对此缄默于口。莫大肆宣扬。
    萧瑟瑟出生在巷子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我邻居家中是半月前办的酒席。这婚事本是不成的,男方筹不到十两聘礼,新妇娘家自不愿嫁,可就是男方这边试了卑劣不入流的手段故意闹出了些不着边际的丑闻,女娘名节何其重要,这才……”
    她一顿,见淳筠没有阻止她言辞,这才大胆道。
    “这些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本不该拿来污夫人的耳,可……可我总觉得该说一说,心生提防也是好的。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来的路上,我一直细细琢磨。虽不知何家人如何可左思右想,若是无心之言也就罢了,就怕是故意为之。”
    平素相当沉默寡言的一人,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肺腑之言。
    “故意为之又分为两种。一是无知妇人,为了吹嘘自己儿子的何其英勇,二……便是想要毁沈娘子名声,一旦事情闹大,丰州城内百姓都说沈娘子要嫁给何家。”
    那沈婳嫁或不嫁?
    嫁,这些话今日萧瑟瑟若不曾得知,何家倒像是个受害者。
    看看啊,她们只是救了人,反倒迫于流言做足了好人还要娶人家。
    若不嫁,名誉受损,沈婳日后姻缘定然受害。
    “当然。”
    萧瑟瑟腼腆道:“也许是我多虑,过于狭隘了。”
    可沈家待她这般好,不说往后她和沈雉的事,她也要硬着头皮过来说上一说。
    淳筠微微变了脸色,她禁不住的在想,若丰州城当真闹的沸沸扬扬,她和沈雉止不住这些,定然会对何家存有愧意。
    漾漾也没往前那般抵触何储了。
    何家虽贫,可何储是出了名的孝顺。
    那……两全其美下的最好之策,只要何储这个人对漾漾好,她和沈雉怕是会顺水推舟点头应下。
    淳筠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说完这些,微红着脸,就要告辞。
    淳筠没留她,却叫了马车送她回去。
    刚回萧家。
    “瑟瑟。”
    萧母叫住了她。
    “怎回来这般晚?你这次打了不少络子,得的铜钱快给阿娘,正巧,全哥儿要吃糖葫芦。不然又得闹。”
    萧瑟瑟依旧温婉,眼眸却不再无光。里面像是被一阵柔风注入点点星火。
    “那就让他闹。”
    萧母:??!
    这是你能说的话?
    你不该像往前那般,双手奉上?
    “那你把钱给我。家里吃喝用度哪个不费银子?有你吃有你穿,你守着铜钱作甚?”
    萧瑟瑟却只给出三分之一的铜板:“我这个月的嚼用。别的没有。”
    她破天荒冷笑一声:“出息了?”
    “如今攀上沈家为你撑腰,也敢如此了?萧瑟瑟,你别忘了,我当初为了生你……”
    萧瑟瑟无力的打断她:“家里的活,全落我身上,我可曾像阿娘要半点好处了?”
    “呦。果真是翅膀硬了。这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萧瑟瑟垂下眼帘,只是问。
    “若沈家日后当真上门迎娶,家里准备给我备多少嫁妆?”
    萧母一愣:“你嫁过去什么没有,为何还要惦记嫁妆?”
    她没好气道:“你阿爹早就说了,明面上不能得罪你婆家,到时聘礼钱你带走一半。再给你备些床单被褥,再打造几个大件的箱柜。”
    “别的就算了,那些银子,回门时你得记得带回来。”
    萧瑟瑟认真的听完。神色沉于死寂。
    “阿娘总说,你当初为了生我,坏了身子,后来又拼命在拐子手里救下我。”
    “原先我不愿多思,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我到底不是傻子。”
    “你生我,是因为你想生下萧家的男丁。至于救我。”
    萧瑟瑟缓步朝里而去。
    嗓音很轻也很淡,她背着萧母,这才轻声道。
    “是因那时你还未怀上幼弟,独我一个子嗣,家中地位本就不稳,生怕无法在孕,又得阿奶不喜,怕她老人家在外给阿爹张罗人。”
    她说的很轻。
    “你并非为了护我,而是不敢让我丢了。”
    萧瑟瑟疲惫不堪。
    “阿娘。往前是我不在意,我想着总归是一家人,无需分那么清,日子就糊涂的过算了。”
    “可我错了。”
    “我任劳任怨,得不到您的半句好,身子不适,而你全然瞧不见,却只会一味指责我懒惰。再由阿爹出面,好似疼我,却分明是没剩下几分的息事宁人。可偏偏这般,一眼没见的淳夫人,却送来红糖水等女儿家来月信要用的物件,样样体贴样样不落。”
    一番对比下,只觉得讽刺和心寒。
    萧瑟瑟喃喃。
    “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
    第561章 这不就是贱吗?
    天色彻底沉了下来。黑暗吞噬白昼。浓稠如墨。
    淳筠陪女娘用了饭,又陪着消食,等见人躺在榻上睡去,这才出了云栖阁回自己的院子。
    等了片刻,坐立难安。见尤箐从外匆匆而来,她忙起身问。
    “如何了?”
    知其心急忧思,尤箐语速很快,可口齿清晰:“婢子打听过了,外头的确有些风言风语不假。好在那些闲话都较为含胡。”
    “已派人盯着何家。”
    “只是那些说闲话的三日前就已在外传播,这事怪就怪在换成往前,便是夫人您照顾娘子不曾出门,咱们府上的,绣坊那边的,这么多人只怕早就听到风声。”
    可这次,还是萧家娘子过来告知的。
    她一顿,实在费解:“婢子本想着利诱也好,威逼也罢,用银子堵了那些嘴碎之人的嘴,可寻到的几人却避而不谈,装傻充愣个个严实的很。”
    “原是早就有人快咱们一步,寻了过去。”
    会是谁?
    丰州城内谁有这般能耐?
    “婢子思来想去总不可能是县老爷。”
    淳筠闻言,却是松了口气。
    “不管是谁,左右此事平息就行。”
    “若想邀功,早就来了,可却暗暗解决了此事,想来也……”
    她说着,嗓音一顿。
    想起一个人来。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崔二公子的手笔?”
    尤箐拧眉,扶着她坐下:“崔二公子若在丰州,自是八九不离十,可他如今远在盛京。”
    嗯,不是崔韫,是他手下的暗桩。
    暗桩处理的干脆利落。
    同样在何家那边安插了人手,只要何母有下一步动作,直接送去衙门。
    何家外,瞧着一切如常,可却布满了两队人马。
    “头儿,那是沈家派来的,看着是镖局的人,我们还需要留在此处吗?”
    镖局那边的几人也发现他们,以为沈家叫了两批人,当下很是惊喜:“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你们身上的衣衫,瞧着比我们的值钱。我们做完这单就不在镖局干了,你们那儿待遇如何?还招人吗?”
    暗桩的人:……
    这些人看着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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