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在院子里逗羊羔,纪文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纪杏蔗回信今起义军在同州囤粮养兵,急剧发展势力。
    如今越是昔日穷苦的佃户地位反倒是被抬得极高,先时的大户乡绅遭受极重打压,当政让这些大户上缴数目庞大的粮食和充军人丁,若是缴纳不齐便以不敬新政打为刁民,由着佃户前去□□掠。
    一时间不少昔日的大户家破人亡。
    不仅如此,原本的普通良民有的只不过家里多两亩良田便被认作为大户,新政对大户也没有个统一认定,不少普通良民也受到了佃户攻击。
    老百姓苦不堪言,能走的都在想办法走。
    纪杏蔗的丈夫邓沉珩原本是县城工房典史,管理县城的水利屯田等事宜,但新政以后,不管是原本什么官职的,尽数也就办两件事。
    囤粮,揽兵。
    若是老百姓自愿也罢,可不论老百姓愿不愿意,官府一应要粮要人。
    自愿最好,不愿就动兵力。
    邓沉珩干不得这样为非作歹的事情,于是便同县府请了辞。
    不想没有了官职庇佑,现在那些佃户已经隐隐把眼睛盯在了邓家上。
    为求自保,邓家也计划想要离开同州,正好是收到了家里过来的信件。
    纪杏蔗同家里求助,希望能够接应他们。
    “同州现在乱成这样,定是要把杏哥接出来,佃户憎恶大户,新政又放任不管,这朝下去迟早要受其害!”
    桃榆眉头紧锁。
    大伙儿也是听得唏嘘,同州那些人当真是疯了。
    幸得是他们当机立断舍家舍业离开,否则留下就算是避开了战乱之苦,也还得遭逢这么一遭,想想当真是后怕。
    “为跟你去!”
    金柯鹿安静的听着,见纪文良说完,他想都没想就道了一声。
    纪文良道:“别胡闹,你不晓得同州那头的局势。”
    “北域连年战争,即便边境未曾动荡,地方上也常有冲突,我什么没见过。”
    金柯鹿道:“打我记事起,见过的冲突手脚趾头加起来都不够,还怕去同州接应一家子人不成。”
    桃榆见此道:“阿良,我觉得金哥儿说得不错,他见识过的动荡多,经验反倒是比我们丰富,他与你一道也妥帖。阿戍得看着这头,便是想去接杏哥也抽不出手来。”
    纪文良拧着眉:“让阿守一起就好了。”
    霍戍道:“他也一起。”
    “邓家一家子上十口人,还有小孩儿,你们都去家里也安心些。”
    金柯鹿见此连忙道:“你看哥夫都发话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叫上两个得力的仆族,早点出发早点把人接过来。”
    话毕,不等纪文良开口,金柯鹿便上了马已经跑出院子了。
    “欸,欸!”
    桃榆看着追着去的人,叫住纪文良:“得了,我知道你觉得出去不安全担心他才不肯他一起。”
    霍戍附和了一句:“多余的担心。”
    “我不是。”
    纪文良脸一红。
    “哎呀。”
    他拉着桃榆去了旁头些:“这样不好!”
    “到底哪里不好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变得这么扭捏,人家金哥儿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业也有家业,那么一大帮子的仆族,马匹;光是从北域追你来,可谓是情深意厚,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桃榆道:“你这小子别太挑!”
    “我没觉得他不好,也不是挑。”
    纪文良急道:“我哥上次回来的时候,他说哥夫家有个表亲,姑娘与我年龄相仿。”
    桃榆瞪大眼睛:“你咋早没跟我说,定下啦!”
    “没有,不过当时我二哥与那姑娘谈得来,与那户人家长辈提过我一嘴,给他们看了一眼我的画像,估摸也有点意思,二哥回来的时候就把姑娘的画像带来让我看了一眼。”
    “咱们同州一片儿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觉得好,我瞧了画像也端正,自也没有回绝的道理。”
    “事情没个定论,我也不好到处乱说嘛。”
    桃榆眉头一紧:“那后来呢?”
    “后来二哥来信说他们家对我本人倒是满意,不过男儿还得要立业之本以后成家才好,意思我明白,咱们家虽也背靠大姓,但单单就我们那一房来说家境确实不怎么样。后头问不就跟着商队挣钱去了么。”
    “我在北域真的没想要去招惹金柯鹿,我几次劝阻,他这人主意大根本不听我的。”
    纪文良叹了口气,纵然他没有承诺,也没有承认过什么,但家里亲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金柯鹿是什么意思。
    感情的事情确实没有办法控制,他意识到自己什么心思以后,便想把那边先给处理好了,否则不是两头对不起人么。
    桃榆默了默:“头一回北上你就挣了些钱,你没给你哥写信?”
    “写了。但挣的毕竟也不多………”
    桃榆眉头一动:“咱同州府城三十两也尽够礼钱了,地方县城还嫌不够啊!”
    他一拍脑门儿:“得了,八成是一头留着你看能不能飞黄腾达,一头又寻着家境更好的。左右你们年纪也还不大,能等两年。”
    “不、不会吧。”
    桃榆吐了口气:“不过也确实事无绝对,虽然不曾明言定下,但既提过这事儿,咱暗戳戳的就另外找人成了亲也确实不厚道。那你怎么想的?”
    纪文良道:“回来的路上我们并不知道同州动乱了,原本是想回去以后直接去一趟县城找二哥说清楚。那头就作罢,若是人家觉得因为我而耽搁了,我可以做出些补偿,总得是要交待清楚。”
    桃榆拍了拍纪文良的肩膀:“小时候家塾先生教的道理你没白学,男子汉大丈夫需要承担,不可言而无信。不管人家怎么样,咱们自己当得问心无愧才行。”
    “便是交换了定情信物也有做毁的,你们这般连口头明言都不曾,更就没什么了。”
    纪文良点点头:“那………”
    桃榆道:“你跟阿守再带人去吧,金哥儿那边我去同他说。”
    第102章
    “这小子可真是没良心。”
    金柯鹿得知纪文良走后,随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但难免有些失落。
    “此行前去并不安生,这边也还要你帮忙,姑且由着他去,但他回来怎么同你说。”
    桃榆宽慰道。
    话他不可以说的太明白,有些事情还得要文良亲自同人家说才好。
    好在是金柯鹿并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人都已经走了,知道大吵大闹也没用。
    桃榆还是嘱咐了一句:“那个金哥儿,等阿良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你可千万别去追他。”
    “我知道,他去接他二哥不是儿戏。他能平安回来也就算了,若是不能,我在带人去救他便是。”
    桃榆眨了眨眼睛:“这小子真是何德何能。”
    这些日子纪家一边在等着纪文良的消息,一边在主理着修路的事情。
    二十里的路从两边打通,要割草,要搬石,路面清出来以后,为了防止长草,还得把地面用明火烧一遍。
    夏月里天气燥热,在野外烧火,很容易引起火灾,为此需要人紧紧盯着。
    村里的人空闲了就去看热闹,还能把新开出来的路踩一踩。
    “别的都不要,盐必须得撒点儿,别的不行,我烤肉可是一绝!”
    烧路边升起了一个小火堆,桃榆看着金柯鹿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一只野兔,剥了皮径直在一边烤了起来。
    桃榆看见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根小竹管,打开往兔子身上撒了撒。
    “你还随身携带盐?”
    桃榆有些惊奇。
    “是啊,我们在北域的时候经常迁徙,而且经常野外打猎,就地取材,这种东西当然随身携带。”
    兔子被他烤得滋滋冒油,闻起来挺香的。
    “哟,在这儿开小灶呢。”
    听见声音,桃榆偏头,看见他三姑揣着走了过来。
    桃榆叫了一声人:“三姑今天也过来看热闹呀。”
    “两个村子的路要打通了嘛,我过来熟悉熟悉路,以后也好串门子不是。”
    金柯鹿听见桃榆这么唤妇人,得知是纪家亲戚,他挺是热络:“大婶儿一起来点儿。”
    言罢,纪望菊就见着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大兔腿放在芭蕉叶里递了过来。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虽然这么说,动作倒是快,生怕慢了分毫而被收回去。
    家里才买了四只小鸡养着,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上肉。
    村里的汉子都去操练学习了射箭,如今不过个把月,上山去打猎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家都能吃上山里的野肉了。
    他们家那一大一少两个,躲着懒不想去操练学射箭。
    操练是村里每个汉子都必须去的,他们躲不得只能前去应付着,但是射箭这门手艺因为有些人确实资质平庸,眼睛也不太好,怎么学也学不会。
    鉴于此,霍戍便有心学的继续学,实在学不会和不愿意学的也不必浪费这个时间。
    他们家那两个,身子健全,眼睛也好,却躲懒钻空子不肯去学。
    现在人家去学了射箭的都小有所成了,保卫村子先且不说,能打猎回来吃上肉就是顶好的事情。
    纪望菊眼红的不行,奈何拿家里的那两个懒汉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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